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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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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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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我怀念您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五月中旬的最后一天晚上,妻子神色平静地对我说:“大姨走了,今天早晨已被送回马头岩,是张英老乡告知我的。”刹那间,我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下意识地不停摇头,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这残酷的现实。同在一个小区居住的文弟弟为何没有将此事告知于我?我满心狐疑,四处打听询问,最终,不得不痛苦地承认——大姨在九十五岁这一生命的重要节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她就像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浩瀚天际,在生命那无垠的苍穹中悄然消逝。

大姨是母亲的姐姐。回溯到八十三年前,那时年仅十二岁的大姨,宛如一朵娇柔且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被旧时封建的童养媳命运裹挟,嫁入了居住在马头岩的大姨爹家。彼时,只有3岁的母亲,也坐在大姨出嫁的滑竿上,无拘无束地陪伴着大姨,宛如大姨的伴娘一般。母亲常常念叨,姐姐既贤惠又能干。大姨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用她那宽广的身躯为六个子女遮风挡雨,以柔弱却无比坚韧的双肩,扛起了家庭的重担。在那个物质匮乏的艰难岁月里,大姨凭借着勤劳的双手和大姨爹钢铁般的意志,将全家生活的苦涩一点点酿成了甜蜜,把平淡的日子经营得有声有色,真可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我小时候,母亲总爱带着我去大姨家。无论是过年,还是大姨爹、大姨的生日,我们从未缺席过一次。每次前往大姨家,大姨就像一位神秘而慷慨的宝藏守护者,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轻轻地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将藏着的核桃、瓜子拿出来,然后整齐地摆在我面前。在我眼中,那哪是普通的坚果啊,分明是世间最稀有的珍宝。我独自尽情地享受着这份美味,仿佛是被幸运之神格外垂青的宠儿。而大姨的两个小儿子文弟和元弟,只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我,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嫉妒,只有纯真的渴望。那时的我,完全沉浸在吃独食的快乐中,丝毫没有留意到两个表弟无声无息地跑到水库的堤坝上。吃饭时,大姨就像一位温柔善良的天使,不停地给我夹菜,瘦肉、鸡肉、鱼肉在我的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让我吃得饱饱的,肚子圆滚滚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只要母亲一说去大姨家,我就像一只欢快活泼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满心期待着那温暖的相聚和美味的食物,正所谓“春风如醇酒,著物物不知”。

马头岩有一座水库,宛如一面巨大而明亮的镜子,清晰地映照着大姨家的生活点滴。大姨家所在的生产队田多地少,在七八十年代,完成国家的征粮任务是每个家庭的重要使命。我家小春的麦子比较充足,便帮大姨完成征购任务,到了秋天就到大姨家挑回稻谷。每年,我和父亲会在夕阳西下之时出发,那如诗如画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我们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大姨家。一路上,路边五彩斑斓的野花随风摇曳,野草在微风中翩翩起舞,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仿佛都在轻声诉说着我们与大姨家深厚的情谊。第二天清晨,我们挑着沉甸甸的稻谷踏上归途。每次去,大姨总会多给我们一些稻谷,那些稻谷就像大姨深沉而无私的爱,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让我在那些年的日子里,总能吃上香喷喷、饱饱的白米饭。

随着时光的车轮缓缓前行,岁月如同一把无情的刻刀,在大姨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她的身体也渐渐大不如前。但她对我们的爱,却从未有过丝毫的改变。十多年前,大姨住在世纪金城必文弟弟家里,我常在小区里碰到大姨,也会把大姨接到家里坐坐,也常到文弟家里看望大姨。大姨每次见到我,脸上总会绽放出和蔼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轻柔地驱散了生活的寒意,恰似“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近几年,大姨搬到元弟家里住,距离较远,我们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大姨走后的这些日子,她的音容笑貌如同一幅永不褪色的精美画卷,时常在我脑海中清晰地浮现。我怀念她打开箱子拿出核桃、瓜子时那慈祥的面容,每一道皱纹里都写满了对我的疼爱;怀念她给我夹菜时那温柔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饱含着无尽的关怀;怀念我们在她家度过的每一个温馨的时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浓浓的亲情。大姨就像一颗明亮而永恒的星星,照亮了我童年和少年的天空,她的爱如同潺潺流淌的溪流,滋润着我的心田,让我在成长的道路上感受到无尽的温暖。

大姨的离去,让我深刻地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与珍贵。我们无法阻挡时光的匆匆流逝,但我们可以珍惜身边的人,把每一次相聚都当作最后一次,把每一份爱都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大姨,您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您的爱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成为我生命中最温暖、最珍贵的回忆。我会带着您的爱,勇敢地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去拥抱生活的美好,去传递这份温暖的力量,让这份爱永远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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