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年,我用上山砍柴积攒下来的钱,乘街上乘坐公交车跑到县城花96块钱,在街头一家照相馆购买回一台杭州“海燕牌”傻瓜胶片照相机。从来没有摸过相机的我,怎么会突然对相机感兴趣呢?这话还得从我小学毕业,老师让照相馆的摄影师来学校给我们拍小学毕业照说起。
当年来学校拍毕业照,摄影师带了两台照相机,一台高架子台式照相机,一台挂在脖子上的便携式的照相机,看着年轻摄影师手里提着相机,奔跑在校园里给同学们拍照片,把我羡慕得像个跟屁虫。来学校拍毕业照的是父子俩,老摄影师负责拍合影照,年轻摄影师负责给我同学们拍个人照。
年轻摄影师见我两眼紧盯在他相机上舍不得离开,把相机从脖子上取下来往我脖子上一挂,小朋友长大了也买一台相机,给人家拍照片又赚钱又好玩。放学回到家里,我把年轻摄影师跟我说的话,告诉了父亲和母亲。父亲听后说,一定要好学习考上大学,只有考上大学才有这个机会。
听完父亲的话,我一边吃晚饭一边心里下决心,一定要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买台相机,正当发奋读书考上大学梦想买台相机之时,父亲突然身患重病离开了我们,父亲去世后,作为家庭老大的我不得不回到生产队劳动。父亲去世后,虽然不能在学校读书考不了大学,购买相机的梦想并没有破灭。
按照当时家庭住的东倒西歪的茅草房,生产队分得的粮食,一天三顿喝稀饭只能够大半年,一贫如洗穷得叮当响的家庭,看来购买相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个梦想罢了。梦想往往也有机会变成现实,80年,农村迎来了生产责任制,结束了大集体吃大锅饭时代,农民终于盼来了春天。
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后土地全部承包到户,结束了粮食不够吃的饥饿时代,自己责任田打下的粮食,基本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了,我又重新燃起了相机梦。农忙牵牛下地耕种土地,农闲上山砍柴挖树根,把砍回来的柴禾堆放在房前屋后。春节来临之前挑到街上卖掉换钱,购买年货和油盐酱醋。
80年代,那时柴禾一毛钱可以买10斤,挑一百多斤柴禾上街只能卖一块多钱,一个冬季下来,两肩被尖担压得像猪肝。为了积攒购买相机钱,每次上街卖柴禾回到家里,我都会瞒着母亲留下一两毛钱,放进自己缝制的小布袋里,积攒起来购买相机。今天回想起来,还觉得自己精神可嘉。
86年,经过6年偷偷积攒,一天,从街上卖柴禾回到家里钻进床下,拿出捆在竹杆笆下的拿出小布袋,把积攒的钱倒在床上仔细数了数,一共积攒了99块钱。第二天趁上街卖柴禾机会,去街上照相馆咨询摄影师,问99块钱能不能买台相机,摄影师听后笑着说,只能买台傻瓜机拍着玩。
真的是走火入魔想相机想疯了,第二天怀揣99块钱乘坐公交车去了县城,按照街上摄影师告诉的地址,很快找到了这家卖相机门店。走进卖相机门店,一边告诉老板是街上摄影师介绍来的,一边掏出身上带的99块钱,店老板看了看叹口气说,我这里有台闪光灯不能用的傻瓜机想买的话96块钱便宜给你。
就这样拥有了自己相机,拿着相机走出照相馆,突然想到没有购买胶卷,回身转回卖相机店,问店老板胶卷咋卖的,店老板指指放胶卷柜台说,国产的十几块钱,进口的二三十块钱。来时口袋里就装了99块钱,除去购买相机96块钱,剩下的3块钱,只能够回去购买公交车票。
就这样遗憾的离开了县城,乘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后悔事先没考虑好,就盲目进城购买相机,这时后悔已经晚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回到家里怕母亲发现购买的相机,我用不穿的破旧衣服把相机裹了起来,用绳子拴在床下面竹杆上。直到一年后,积攒的钱够买一筒胶卷,才敢把相机偷偷拿出来。
由于相机是瞒着母亲偷买的,如果让母亲知道了,挨一顿臭骂是小事,关键是不能让母亲生气,因为父亲去世早,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和弟弟妹妹拉扯大,如果母亲知道购买回一个没用的东西,本来就爱生气的母亲,肯定会跑到父亲坟地大哭一场。想到此,我又把相机放回原处。
一年后,公社司法所把我抽到普法小组,跟随司法所长到全公社下面大队普法,才敢把相机偷偷拿出来,相机才有了出头之日。离开家里,母亲看不到相机了,不到一天时间,相机里的胶片就被拍光了。星期天,趁司法所放假回家换衣服之际,我把相机和胶卷放到街上照相馆,让把相机里的照片冲洗出来。
星期一,趁去公社司法所报道间隙,跑到照相馆取相机和照片时,照相馆摄影师拿着我拍的照片开玩笑说,你学习过照相没有?相机里洗出来照片,全是没用的废照片,说完摄影师把洗出来的照片往我手里一递,我仔细看了看,洗出来照片不是往东倒就是往西歪不说,照片全都模糊不清。
走出照相馆,一气之下,真想把手中相机砸掉,当想想相机来之不易,我又把它装进随身帆布袋里。从此这台相机再也没安装过胶卷变成了我的收藏品。91年,我离开老家外出打工也没敢把相机放在家里,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没有舍得丢弃掉,随我一起浪迹天涯直到今天仍在保留着。
2000年,就在我放弃再购买相机学习照相之时,参加一次户外活动中,见朋友们手中举着相机给大家拍照,心中再次燃起购买相机学习照相的愿望。我是个说干啥就干啥的人,参加完活动回到家里,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妻子,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妻子不但没有反对反而支持。
妻子从床头柜子里拿出省吃俭用积攒的2000块钱,让我去超市选购买相机。我跑到超市里卖相机柜台转了转,2000块钱连一台品牌傻瓜相机都买不到。我和妻子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这2000块钱是妻子从我们两人牙花子一点一点刮下来的,拿去购买没有多大用处的相机真的舍不得于是便离开了超市。
购买相机是我多年梦想,离开超市,突然想到二手相机市场,骑车跑到二手相机市场,走进一家经营二手相机门店,老板听我介绍是个新手,就开门见山的告诉说,对于你这样没有摸过相机新手,先买台千把块钱便宜的学着用着,学会掌握摄影技术了,再购买台好的相机。经过讨价1300块钱买台佳能300D。
相机购买回来了有了86年第一次购买相机拍的相片东倒西歪的教训,这次不轻而易举的提着相机出去瞎乱拍了,还好现在相机里装的不是胶卷是储存卡,拍满了格式化可以反复使用。为了学习摄影技术和摄影技巧,除了购买回一堆摄影书籍,还订阅了两份摄影报。摄影书籍和摄影报成了我无声老师。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通过半年学习和摸索,认为自己摄影水平学得差不多了,没事就骑着自行车背着相机走大街穿小巷“扫街”。回到家里后,把照片复制到电脑里再上传到大河网摄影版块里。第二天,打开电脑回看自己上传的照片的留言差点没把我鼻子气歪掉。
老吴同志,你学摄影几年了?以你的年龄应该是个老玩摄影的了,可看你上传的照片连个小学一年级的都不如,如此模糊不清的照片,不怕丢人还敢上传到这里……看着看着把我自己也看笑了。关闭电脑,拿出摄影书籍和相机,一边翻看书籍,一边拿着相机琢磨。不学好摄影绝不三罢干休。
经过两个多月身背相机奔波和自学,感觉自己摄影水平有所提高了,为了检验自己的摄影水平,为了不再让摄影老师们嘲笑,我上网改了自己网名。把拍摄的图片再次上传到大河网摄影版。当我再次打开电脑浏览大河网摄影版,讽刺嘲笑的留言不见了。说明自己摄影水平有所提升了。
2006年,郑州街头商店出现销售链条钢丝电动自行车,为了方便拍照片我也购买回一辆电动自行车,当时电动自行车的电池续航里程短,为了加长电动自行车的续航里程,我跑到修车店里让师傅另外焊了一个装电池铁皮箱,一辆电动自行车有了两组电池。可惜的是没有过多久车子和两组电池免费别送给了小偷。
20年来,为了摄影骑毁掉5辆电动车不说,还免费送给小偷4辆电动车,小偷偷走的电动车给我造成近万元经济损失。20年来,无论春夏秋冬和寒来暑往,我几乎走遍了郑州大街小巷拍摄街头拍照。近几年随着郑州生态环境的改善,北龙湖湿地公园飞来疣鼻天鹅,我的电动车和相机更加忙了。
让我记忆最深的就是,2008年以来,每年春运期间我都会背着相机穿梭在来来往往人群中,抓拍返乡过春节的人们急切返乡表情,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坚持17年了,拍摄的春运照片达近万张。一份付出,一分收获,每当看到自己拍摄的照片刊登在报刊上,我都会激动不已和感到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