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该死!又在衣柜里醒来了。
我在黑暗中思索了好半天才想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时,由于沉睡而罢工的感官在结束睡眠后逐渐复苏,阵阵隐隐的恶臭向我的鼻尖不断传来。
哦,是我安排管家放在衣柜的隔板上的炸酱面……等等!衣柜?
我又迷糊起来。
好吧,也许是壁炉呢?我他妈早就该变成一堆灰烬!
我自嘲地想着,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衣服。——去他妈的酸辣粉吧!
我百无聊赖地、茫然四顾地在有着“N”“H”
“E”“I”“G”字样的各式别墅间彳亍、逗留,一边思考它们喷涂在此地的含义,一边不停地排列组合,给不太灵光的大脑下达多线程指令。
突然,我眼前一黑。
02
“那个玩偶MOD总是出问题,我不玩了。”
03
好黑,好安静。
我又在衣柜里醒来了吗?不,也许是壁炉。
酸辣粉的恶臭若有似无:我把头转向右边,气味仿佛更明显些,左边,好像没有了,仔细嗅嗅,好像是没有,再转向右边,没有?向上探探头,再猛吸一口,……好臭。
也许那变了质的臭玩意儿就正对着我脸的上面,不过也许不是,也许是肚子或者脚,总之一定在右面。
我胡乱地拍拍身上的衣服,一转眼,就又来到那标注着那几个大写字母的路口之间了。
“嗨!”
“你好。”一个身着黄色开衫、粉色短裙的女孩笑容明媚地冲我打招呼,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回应了。
她眨眨眼,似乎被我的形象逗笑了,“先生,你一定又解雇了你的管家,瞧你的衣服,搭配得多么的……”她伸出两根手指,弯曲回来指指自己眼睛,又用它上上下下描绘我的轮廓。
“哦!是的。”我再一次应声而答,仿佛对这事见惯不怪,“真是令人费解,我不知道他们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仿若被尖头靴子踢过一般,老是把炸酱面置于壁炉之上。天呐,壁炉可是用来生火取暖的地方呀,有谁会在壁炉里吃炸酱面?到底有谁会这么做?”
我十分不悦,骄矜地用手杖敲敲地面。
地上的花砖完美无瑕,每一块砖的花纹都准确嵌套,完美无疵。
我不禁困惑起来,惊讶于日久的剥蚀竟不曾在它们上面留下痕迹,以至于对那女孩带着银铃般笑声的话语充耳不闻。
……
我失去了意识。
04
“煮饭吗?”
“我不要。”
“昨天小人儿做饭又把自己烧了,我真服了,她怎么比我还菜?”
05
臭。黑。
我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黑暗遮住了我的双眼,却会放大“四感”,我把脸尽可能地转到左边,试图在恶臭的间隙中理清多次莫名其妙晕厥过去的线索。
“去电影院。”
一个念头涌上来。
我迈上街头,看着上次的女孩在庭院中修剪小西红柿,她身后,倒伏枯萎的禾苗立时生机盎然。她的房子宽敞明亮,我一想到自己次次都在黑暗得像一具棺材的“容器”(我也不知道是衣柜还是壁炉)里醒来就万分沮丧。
“去阶梯教室。”
我改变了主意。
我改主意了吗?我挠挠头,脚步却没停,向左转九十度,这正是去阶梯教室的方向。我为什么去阶梯教室啊?阶梯教室距离我还有6.62606957英里。
唔,还有零有整。我不禁觉得好笑。
眼前凭空出现了游乐园中载客的观光小火车,顺理成章地,考虑到距离的缘故,我想都没想就坐了进去。
一扭头,同座的牧师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把手中黄色的、海绵宝宝一样的玩偶递给我,一面说着“谦卑和感恩是通往神的途径”,我微笑着点点头,接过玩偶把玩起来。
轨道通向天际,小火车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快,仿佛要飞到天上。车上一片惊呼。
真是奇怪。
……
06
“我也不想。我们点外卖吧。”
“可以吗?”
“嗯。”
“我不想玩那个小游戏了,你帮我看看模拟人生还能不能玩。”
“哼,网瘾少女。”
“才不是呢。”
07
……
真是奇怪。
这次,黄衣服粉裙子女孩的房子浓烟滚滚,她惊慌失措。我听到呼救却眼睁睁地踏上了直达阶梯教室的小火车。
阶梯教室里堆满了“海绵宝宝”,蓝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大的,小的,讲台上,阶梯上,书桌上,聚集着,散落开,跳跃着,滚动着,笑着,闹着,满满当当。
牧师笑着朝我挥挥手。
世界变得奇怪,一切高大了起来。我低头看向自己,小小的脚,细细的胳膊。
我变成了…海绵宝宝玩偶?
我也笑起来,闹起来,追逐着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海绵宝宝,在阶梯间弹跳、穿梭。
我的身体越来越轻,已经有好几个小小海绵冲着窗户飘过去。
“快!关上门窗!”
牧师大喊起来,可是没有人帮他。他自己跑去关上了我所在的教室的门,窗户是关着的,没有开关,只有玻璃。
我的身体越来越轻。返回到讲台上的牧师盯着我,我看着他变得越来越小。
门窗之外有什么呢?我很困惑。
我的身体越来越轻。终于,我膨胀成海绵的身体穿过了窗户,落水般的窒息感包裹了我。
没有危险。
我的身体消散了。
08
“……那里几乎不具备居住的条件。夏天酷热,冬天凄冷。生活条件太简陋的话,很容易挫伤人的生存意志。宽敞舒适的房子里,几乎不会发生‘孤独死’的情况。陋室里出现惨死,这并不令人惊异。……”
“可不可以换一个呀,我不想听这个。”
“……你也在听吗?”她停下手中的画笔,哑然失笑,打开听书软件,换了一本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