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佛（组诗）

三座佛（组诗）

一.

那些光一再退让

直到回归石头内部做一颗灯芯

在人间，它们并不想占据更多

如果影子被拉长一点

一部分将留在原野

一部分则沿着胡同回家

落日总是这样把年老的关在故乡

年轻的随风去了远方

炊烟爬过烟筒向西是必经之路

步履，蹒跚

每个袅袅的词汇都沾染母亲的味道

二.

这里诵经声很小

小到只有三座佛的石头才能听到

窗棂和褪色的砖瓦

老僧需借助白云，溪水

才能将祈愿送出大山

晨钟，古铜

预示这是一个旧故事

寺庙后那棵白杨用叶子

记录一个又一个名字

菩萨也老了落漆的茬口经历过什么

有些烟火还来不及点燃

跪拜之人已失去踪迹

阳光像签了契约的红手印反复摁下

三.

这是仅存圣地

记忆中，青石，白云

仿佛挨着屋顶

佛像端坐在大山怀里

每年我都会在心里抵达一次

跨过漫长和崎岖

春天就要来了

当阳光爬过三座佛

每一块石头都变得热起来

溪水来自悠远又从山涧掉落

让人间充满温度，是菩萨合十的愿望

四.

虚构一座山

再虚构一座庙

于是菩萨便有了住处

雨带走泥泞人间原本这样

清澈石板把羊送到天上

彩虹暗藏偈语

如同睡醒的绿被母亲拥抱

瓦蓝上的旧事连成线，滴落

香炉托举着缠绕

尘世抵不过三缕青烟

我把自己卸在山脚抖了抖袖子

五.

雪，捂住山路无尽的白

天，地，那么远

又那么近

攀爬更接近祈祷的地方

身后，经文深深烙印在石碣

远离世俗，冷吗

屋顶散发光芒

朴素的蓝镶嵌白玉上

菩萨渴望人间温热的庙堂

而凡人在悲苦里

不断磕头，要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