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中秋（组诗）

雨落中秋（组诗）

一.

没有光，就给你泪水

一块孤独的石头

总是这样

懂你的小心事

月亮照不到的地方

就把自己揉碎用眼泪去渗透土壤

今夜，窗外婆娑

旷野深处的人群携带草木香

在雨水中擦了一把脸

每一位远行的人都有一副新面孔

和离开时一样

二.

流出院落

旷野也跟着后退

黑夜仿佛一个变焦镜头

拉长一些看见和看不见的距离

嘀嗒不断坠落

漫长的深秋越发凉薄

雨落在地砖与护栏上会有两种结局

它更喜欢砸进柔软的黄土地

他们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我把余温的灯盏放在水里

照耀不能归来的孩子

三.

雨，停了

在月圆前夜

天空收起褡裢

掉落弹珠又回到童年

挖好的小土坑里

一夜洗刷

豆荚收起伪装的坚硬

黄豆圆润已等不及破壳

母亲把它们放进箩筐，背回家

乡下十六的月亮是百姓的

东岗村住着我的女儿，儿子，妻子

母亲，父亲

四.

你还没有来

我不等了

十点的夜风落在胸口

带来郊外秸秆的腐朽味儿

一块石头秋夜生出露白

劝自己一次次从窗把手折回

麻木的指尖

禁不起反复试探

窗帘缓慢愈合

仿佛一道结痂伤疤

梦中的月亮，很圆，很亮

五.

连日阴雨

她并没有出现

就像此刻缺席的月亮

一次次咀嚼代表思念的莲蓉

填充缺角牙齿和镰刀

秋夜浩瀚，心坎渐次空洞

搁浅的那块石头

何时才能浮到树梢让你也能看见

儿子说，今晚的月饼有点苦

我没有告诉他

总有人在偌大祖国的某个角落

一次次洗刷盘子中熟悉倒影

六.

仍在持续

它试图带走最后温热

没有什么记忆

是一场雨所改变不了的

瓦楞下藏着针线

我一次次收回触摸指尖

凸起的秸秆塌陷后变的平整

深秋正被瓦解

父亲斜靠墙角的铁耙，余光中

仿佛火种没有留下灰烬

只是车辙消失

冬小麦准备迎接漫长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