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组诗）

立冬（组诗）

一.

总要找个由头

停下来

或者喝一杯，驱寒

或者拥抱文字，相互取暖

一场小雨来的恰好

是送别，也是迎接

就这样静静的来，静静的去

只需侧身就好

镜头中玉米囤顶着锅盖

母亲呵护粮食就像呵护孩子和明天

“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

手机里深沉的歌曲，恰好微醺

二.

雨水自南向北

吹灭了秋天最后一丝灯火

把竹筐倒扣

缝隙中遗落玉米，小麦

也遗落雪花或冰凌渣

随着枫叶纷纷坠落

日子也跟着咀嚼坚硬的泥土味儿

麦苗还不能托起乡野厚重

它需要足够的棉被熬过寒冷

站在地头大喊

        旷野会替你回答“远方”

没有季节不会老去

没有人群不会离别

三.

怀抱琵琶的人

从向日葵中走出来

红色还未被浸染更多繁华

那些秸秆已显颓败，如同中年的根

身后滴落一簇簇菊黄，和

琴弦逃离的秋。被风掀动裙角

那是他曾经

亲手披上整个季节的色彩

大地正吞咽脚印

几只鸽子落在瓦罐旁

淬火时，它们被镶刻成刺眼的缺口

四.

秋风，越来越单薄

像一块兜不住玉米，大豆的补丁

从她怀里逃跑的事物

一部分进了粮食囤

一部分，成为牛羊的口粮

旷野，抱紧自己

委屈的孩子，拖着干裂的脸

和那些土丘

一步步拉长与胡同的距离

冬天喜欢用寒冷冰封某个念想

柿子瞪着充血的红眼圈，也没等到

你的信

五.

相对阳光充盈的日子

塔吊腰身发出咯吱，咯吱，响动

像老人得了风湿关节痛

单薄脊梁延伸虚空

唯一不变是那只探照灯一样的眼睛

为他们照亮坑洼不平的槽坑

小车，下降迟缓

无形中粘附冬天的重

路灯下民工摇晃

像一群包裹臃肿的木偶

旧衣衫反射出铁锈污渍和斑点

六点，铁锤与钢管的碰撞已刺穿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