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10首］

  陕西／空也静

1老虎

懒洋洋地

卧在笼子的一角

藏起满口獠牙

夹住尾巴

像一只温顺的绵羊

面对人们的挑衅

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终于放下屠刀

不再杀生

2牡丹

没等我来

这些薄情寡义的牡丹

便纷纷散去

一枝芍药

身披一片残阳

站在风中

轻声细语地

安慰着

3石窟

一座并不起眼的山

身穿一件百衲衣

仿佛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

胸前挂满大大小小的勋章

站在伊河岸边

守护着

一个民族的传奇

4地坑院

不见村口的歪脖子树

也不见拄一根拐杖

站在黄昏的老屋

村庄仿佛一颗颗土豆

在黄土掩埋的深处

生根发芽

长出一孔孔窑洞

大风吹不走

冬暖夏凉的日子

5照相

不断调焦

一次次摁下相机快门

摆拍

然后一张张删掉

年过半百

仿佛一朵枯萎的花

褪尽姿色

破坏了一片风景

6十字街

一个紧挨一个摊位

像一根糖葫芦

或羊肉串

吊起贪吃的胃口

青石板铺成的街巷

在灯光打磨下

仿佛一个镀金的十字架

吊在洛阳城的脖子上

7冰雹

鸟云趴在头顶

如一只千年老龟

一个又一个蛋

拳头一样砸向夜晚

城市从恶梦中

猛一下坐起来

一声接一声

喊疼

8矿工

头顶矿灯

在比夜还黑的深处

用一把铁镐

一寸一寸挖着

煤在身体里堆积

一不小心自燃

将一个人

烧毁

9壶口

拎起酒壶

倒出一条河

一个人坐在岸边

几杯下去

就醉了

10夏日

鸟鸣填满山谷

荷花跳起了芭蕾

石榴树点燃的火把

在雨中越烧越旺

风大包小包

顺路捎来故乡的麦香

月光翻出一堆往事

叠放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