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王艺桥的头像

王艺桥

网站用户

散文
202509/26
分享

煤油灯下的守望

老房子的墙角,蟋蟀低吟着无字的夜曲。一盏煤油灯,在斑驳的木桌上摇曳,灯芯被母亲的手指拨了又拨,仿佛要挑开夜的厚重,为昏花的眼眸添一抹清亮。那光,是黑暗中突然绽放的月亮,是母亲从火柴上引来的天使,将篾筐里的针头线脑、我课本上的字句、破碎的日子,一一镀上温柔的金色。

灯影里的母亲与少年

母亲的老花镜在灯下泛着微光,她擦了又擦,像在擦拭生活的希望。针脚在布料间穿梭,时而急促如雨,时而迟缓如老人蹒跚的步履。煤油灯忽明忽暗,时而如举起的火炬,照亮她鬓角的白发;时而似天边的火烧云,映红她布满皱纹的脸。

而我,总爱趴在灯下的另一角,将课本摊开在斑驳的木桌上。字迹在光晕里忽清晰忽模糊,像一群不安分的萤火虫。母亲偶尔抬头,见我被光线晃了眼,便用针尖挑了挑灯芯,将光偏向我的方向:“别看坏了眼睛。”她的声音轻得像灯油滴落,却让整个夜晚都安静下来。

光的诗行与少年的梦

那灯,是普罗米修斯盗来的火种,却比神话更贴近人间。它不说话,却用光晕将时光晕染成一幅幅暖色的画:母亲低头缝补的侧影,蟋蟀在墙缝里的浅唱,我课本上被圈画的诗句,还有她悄悄放在我桌角的半块红薯——甜香混着煤油味,成了记忆里最独特的香气。

夜深了,针线筐里的碎布头渐渐堆成小山,而我的书页也翻过了大半。母亲仍絮叨着柴米油盐的琐碎,惦记着远行孩子的冷暖,可她的声音渐渐轻了,像一缕被风吹散的炊烟。我抬头时,总看见她悄悄望着那盏灯,仿佛怕它熄灭,又仿佛怕它太亮,惊扰了我的梦。

煤油灯下的读书时光

课本上的字在光里跳跃,有时是“床前明月光”,有时是“慈母手中线”。我常想,这灯是否也通人性?否则怎会在我读到“游子身上衣”时,将光摇得格外温柔?又怎会在我困倦伏案时,将影子拉得老长,像要替我挡住夜的寒? 母亲缝补的沙沙声与我的翻书声交织,成了老屋里最安心的旋律。偶尔,她会将针在头皮上蹭了蹭,抬头看我:“读出什么名堂了没?”我摇头,她却笑了:“名堂不在书里,在灯下这日子里。

永不褪色的记忆

后来,电灯取代了煤油灯,可那盏灯的模样,却永远刻在了记忆里。它像一位沉默的诗人,用光与影写就了生活的诗篇——有母亲未说出口的惦念,有我年少时懵懂的憧憬,有蟋蟀的歌声,有课本的字句,更有那半块红薯的甜香。

如今,老屋已空,蟋蟀的歌声也远去,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仿佛看见那盏灯仍在摇曳:母亲坐在灯下,针线在布间穿梭;而我,趴在桌角,书页被光染成暖黄。那光,是黑暗中的月亮,是母亲的手,是家的温度,是我穿越时光仍能触摸的温暖。

一盏灯,半生暖

煤油灯终是熄了,可它点燃的温暖,却穿越岁月,在心底长明。那是母亲的目光,是少年的梦,是黑暗中永不坠落的月亮。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