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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云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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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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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写意

银杏与海棠站在一处,银杏叶子开始泛黄,海棠依旧青绿。银杏树占了半条街,绿意未肯全然退去,黄得有些羞涩,仿佛怕惊扰了夏梦。

街边两老人,一个穿汗衫,一个套背夹,各自守着自己的季节。出门的人,大人牵孩子,男人伴女人,一同融进周末的喧闹。永定河水涨了些许,想必上游的远山昨夜淋了雨。天高了,云淡了,石景山上楼阁,离白云也更近了些。河畔风筝,借着秋风,往蓝天怀里钻——一年里,这是风筝飞得最高的时节。

人们有的穿着夏日短袖与裙子,有的已披上了秋天夹克衫。夏天和秋天,就这么挨着、挤着,一同过着。

都说北京的秋天短。商场里的春秋装,常常是裹在冬衣里作陪衬。正因这短,它才显得格外娇小、柔美,多彩多姿,像是专为漫长冬日准备的一抹温柔念想。

光景倒与初春有些相似。大地复苏,草木勃发,入了秋的京城,人也萌动。脚步都是匆匆的。去首钢园里看,什么国际消费、数字空间、服务贸易,各类展会,都在追赶人的脚步。秋天没有慢生活。春天是只青涩跳跃的小精灵,仿佛经过夏日还未变沉稳,它在北京城里四处张望,打听着:香山的红叶可红了?南海子的候鸟可南飞了?白蜡树的叶子可黄了?

若要寻清静去处,还得往公园里走。北坞公园的湖面上,鸭子们伸长颈脖,探入水中啄食,几只野鸭比赛似的扎着猛子。水还是暖的,只有鸭子知道。形似睡莲的荇菜,从《诗经》里生长出来——“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点点小红花,繁星般开在团团叶子上,那千年前的浪漫,流传到这湖边,化作了青年男女手机镜头里时尚光影,那古老相思,似乎有些记不得了。

一位中年妇女立在湖边,向着清冷水面轻唤“双凫”。那是一只黑天鹅,听话地游过来。妇人从布兜里掏出玉米粒、包心菜,细细地抛撒。天鹅慢不经心地啄食,在游弋中享受着这份亲近。听妇人说,这是只雌鹅,此时节,雄鹅正趴在窝里孵蛋,小生命即将破壳。她用食物消解着雌鹅的孤单。秋风渐凉,雄鹅在水草筑成的巢中,将喙埋入羽翼,以体温孵化着未来。它的孤独何以排遣?或许,唯有贴紧那颗绒毛下渐次成形的心跳,感受着超越本能的——希望。

浓绿的公园里,几棵树、几根枝丫,抢先红了、黄了,低调却坚定地宣示着秋天的潮流。它们是少数派,却毫无争议地代表着趋势。夏天的脾气只是傍晚的几阵雷声、一场冰雹,一旦知道挡不住秋天,也就温顺了。下了几场夜雨,雨过天晴,太阳照在脸上,变得柔软,风吹着,真正的清凉了。

这时节,香山的黄栌,街边的元宝枫、银杏、白蜡,绿梦渐消,红黄渐变,一场色彩的盛宴正在幕后准备。

想起故乡南方的秋,要照顾收获季节的农事,脚步慢悠悠的。诗云:“天澄山亦小,静夜水迟归。清香拂金枝,树白露幽微。明月望乡远,阵雁向南飞。”一位久居北方的乡友,不经意间冒出一句原汁原味的老家话,激动得漾开一脸兴奋。北方秋意亦如此。

故乡乡野的菊,漫山遍野、簇簇相拥,带着股野性生机;城里的菊,修剪成一朵朵独头菊,规整得失去本来面目。但愿季节长短,不要影响秋菊心情,它总归要按着性情,来装扮这个世界的。

老舍先生曾赞北平之秋是“天堂”。但文人笔下,天堂远非只有完美。郁达夫笔下,秋蝉的残声、鸽哨的悠扬,交织出清静韵律;碧蓝如琉璃的天,衬着金黄银杏和炽热红叶;细微虫鸣,簌簌落叶,空气里弥漫果香与菊花幽芳,共同酿成故都秋味。一经比较,今秋如此明亮。

秋风清爽,带来豁达,也难免引人发出一声时光流逝的轻叹。脚步匆匆的人们在追赶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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