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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树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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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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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己赴一场湖山之约

青海湖,远观有海一般的蔚蓝深邃,湖那样的平滑如镜,近看,水质清澈,湖中密密麻麻的小石子直视无碍。目光定格在不断泛起的朵朵涟漪上,静静地享受洗礼。

这是九年前写下的一段游记。九年后,我又在这一泓圣洁的湖水之畔遐想,和自己赴一场湖山之约。

上班的日子,工作不仅填满了八小时,还频繁出现在梦里。我对工作基本熟稔,而焦虑和压力总潜伏在左右,时不时来一次偷袭,并伺机寄生到我思想里。我迫切地想再去一次青海——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暂时逃离一成不变的环境是其一,还有一个目的——提前履行和自己许下的约定。

2016年,大学毕业不久,我考到了一家报社。从毕业到就业无缝衔接,理所当然奖励自己一趟旅行。我带着完全松弛的心和满面春风来到青海。短短两天,这片处女地上的美景和风物给了我极大的视觉震撼。离开时,我在想,等参加工作十年之际再来一次。

至今记得,当年和同行队友的聊天。“你是记者啊,这可是我梦想中的职业,就叫你文艺工作者吧!”那两天,大家都这样称呼我。虽然脸红通通的,心里却尝到了这个身份带给我的甜味。

时隔九年,再临青海寻幽访胜,首站来到拉脊山。车盘绕而上,一座座雪山从两侧挪移进视野,又缓缓掠过。抵达景区后,看到海拔4188米的标识,我有些胆怯。尝试上了几级台阶,迅速心慌气短。我犹豫要不要继续上去,毕竟从事文字工作这些年,谨小慎微的风格已深深植入骨髓。倏尔,学生年代的我回来了——势必征服这个山头。

稳步登上最高的观景台,远眺雪山,望见峰峦连绵。太阳刚开始藏在云里,不一会儿,几束刚劲有力的阳光“噌”地一下刺破云层,像聚光灯一样倾洒在雪山上,雪山霎时熠熠生辉,我联想到了“甲光向日金鳞开”。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非有志者不能至也。这种意志在我工作之初衰减了——客观、真实是新闻的生命,新闻讲求理性、克制。大量的新闻写作使我疲于思考如何写好散文。于是,我迁就了自己,把散文写得板板正正:这座城市依山而建,呈条带状,河流穿城而过,在山顶可以俯瞰全城……诸如此类的文字,只有骨架,没有血肉,更没有好气色,连自己都读不下去。

九年前的金秋,青海湖畔的油菜花以大地为纸,绘出一幅鲜艳、绚烂的画作。如今,油菜花尚未开放,水天相接,一波浪花掀着又一波浪花流向湖心。棕头鸥悠闲地浮在湖面上,丝毫没有被游客惊扰,鼠兔三两成群,时而仰望天空发呆,时而钻进洞里。

我们和棕头鸥、鼠兔一样,都是鲜活的生命个体,没有物种和等级的区别,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甚至,我全然忘记自己是一个具体的人,而和棕头鸥、鼠兔以及漫地的芨芨草一样,都是大自然中的一分子。

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一棵树、一株草是不显眼的。而在这里,湖山远阔,人是不显眼的。

这样一想,拍照是次要的,重在将身心和自然融为一体。我把手机装进了口袋。毕竟,眼睛是高清的广角镜头,物换星移,手机里的照片或许被删掉,眼眸记录下的景致却不会被消磨。

上次看茶卡盐湖时天气不佳,略感遗憾。这次算是弥补上了。临岸的湖水呈翡翠色,远处是白色,在阳光直射下,一丝丝金光朝不同方向游弋。雪白的盐晶铺满湖底,盐洞偶尔“咕嘟咕嘟”冒出气泡。站在“天空之镜”上,仿佛照见了那个不谙世事、一腔热血的大学毕业生。

“你这工作肯定能遇到好玩的事和有趣的人吧?拍拍照,写写文章,这样的工作多爽!”又有同行队友对我的工作产生好奇。此时,前几年的写作痛点已被疏通——我努力把新闻和散文剥离开来,就像把工作和生活剥离开来一样。

旅行的最后一天,雪花扑扑簌簌落在祁连,原计划的行程也被这场风雪席卷而散。大家没有抱怨天公不作美,乘兴而游,兴尽而返,一路高歌,一起律动着回到西宁。

九年前,我各种各样幻想:下次来青海时,我会是怎样的?走过三千多个日夜,我的身份变了,肩上有了责任,不再天真、单纯。成长与适应必然要磨掉一些棱角,疼痛在所难免。我惟有坚持用文字的力量对抗焦虑和压力,用文学这味良药实现自我疗愈,让滚烫的热望从心田汩汩涌出。

而这些文字正是我在青海、在各处大好河山里发现并捡拾起来,拼凑成文章的。

此刻,铁轨上,动车如离弦之箭,贴地飞行,送旅人归乡。我,仍走在与自己赴约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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