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心中的月季花
£徐承彬
那天,我去朋友家,在他的院子里,我看见一颗正在向上攀长的月季花,花繁叶茂,陡然想起了我家老宅子的照壁前的那颗月季花。瞬间就感觉到有一缕清香从远方家的方向飘过来,钻入我的鼻腔,流入我的血脉,顿时觉得心旷神怡,浑身充满了力量。
虽说月季花是很平常的花,但栽在不同的位置和环境下,就有了不同的使命,就连它生的根、抽的芽、扩的杈、开的花,都有着不同的价值和意义。
我家老宅子的那颗月季花,是我的母亲亲手栽的,至今已经有数十个年头了。记得,月季花首次开花,开得特别的大,成了村里面人见人爱的名花。从春天开到秋天,一茬接着一茬地开,从不懈怠,从不偷懒。
在花的世界里,月季花算是比较好养的。即使没工夫去打理,也会长得枝繁叶茂,开得花香满院。每逢开花时,站在大门外,就能闻到阵阵扑鼻的花香。路过我家门前的邻居们,总会情不自禁地驻足来观赏。日子长了,都变成了闻香而来的常客。
母亲见大家都喜欢月季花,常会剪些花儿送人,给人留下“乘兴而来,满意而去”的感受。赶上“六.一”这天,早上来我家要花的孩子格外多,往往是这波儿刚走,另一波儿又来。每当这时,母亲就会放下手中的活儿,站在月季花旁,让孩子们自个选。她担心花刺扎着孩子们的手,就叮嘱道:“选中那朵我给你剪那朵儿!”对此,母亲从来没让一个孩子失望过。母亲常说:“月季花开了剪,剪了再开,即使把花儿都剪下来给孩子,也别不乐意,因为孩子一年就这么一个节日。”所以,只要孩子们高兴,母亲就比孩子们还高兴!
到了冬天,月季花就开不了花了。但仍有零星的花苞倔强地挂在枝头上,有的似开非开的样子,有的还在花骨朵儿猫着。母亲了解花期,知道天冷花得歇息。所以,她会趁天还没上冻前,用剪刀把月季花的高枝一根根斜着剪下来,把底部粗枝剪成马蹄状,这样既能预防腐烂,也能利于月季来春叶芽儿发得更旺盛,枝儿长得更粗壮,花儿开得更硕大。
母亲的月季花年复一年的修剪、开花,给家人和邻居及孩子们带来了欢乐和美好。可是,她也慢慢地变老了,最终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喜爱了一辈子的月季花。
自从母亲仙逝后,老宅子的大门常年都是“铁将军”把守,我和哥、姐们就很少再开门进去。
母亲不在了,老宅子就像是失去了灵魂,无精打采地杵在那里。由于长期闲置,院子里长满了野草、灌木,虽然屋子里母亲生前用过的物件还在,但是都早已处于完全静止状态了,偌大的房子,只要没有人经管,就显得格外空落落的。那颗月季花,也是因为无人修剪,变成自然生长。花开有意,花落无声,在四季中轮回。
往年清明节,我都会回老家扫墓,顺道打开老宅子的门,看一眼老家,看一眼母亲的月季花。虽然花开得没有从前的大了,但是花香依然没变。也许,因为这里是我生命的根和幸福的源泉,所以无论离开多远,我都忘不了这里曾经有过的欢乐和悲伤。
而今,母亲的月季花,长成了月季树。它像是肩负使命的哨兵,更像是等候母亲的孩子。
我望着月季花,它长得那么高了,还再一个劲地向上攀升,它是要超过高高的院墙,去遥望无期的未来吗?可是,它不知道啊,它要等的人,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想,老天一定是感动哭了。它派一对灵雀夫妻飞来,问月季花:“怎样才能帮到你?”月季花不言,月季树不语。雨水变作了泪珠,滴落在老院子的泥土里。
灵雀喜欢月季花的美丽,就在月季树上建起了爱巢。看着一窝小灵雀们孵化了出来,听着小鸟的鸣叫,月季花露出了笑脸。月季花和灵雀成了好邻居,它们彼此赞美着,鼓励着,欣赏着。灵雀就成了月季花的耳朵和眼睛,月季树便成了灵雀们温暖的家。灵雀飞去归来时,会第一时间向月季花报告最新消息。
从此,在我家的老院子里,三季有花,四季有声,既有月季花的清香,也有灵雀鸟的歌声。之后,老宅子变得不再寂寞和孤独了。
今年清明节,因疫情没能回去,但是我一直在想:那颗有灵性的月季花,一定是变成了看家护院的花神!不然的话,为何每次想到它,都会想到我的母亲?
现在,我无论走到那儿,只要见到月季花,就会想起母亲栽的那颗月季花。虽然相隔遥远,但是又觉得很近,因为它就开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