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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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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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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蛙鸣

夏季高温天,晚上也很热。我和妻子躺在床上,热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当听见外面有青蛙“咕咕”叫时,妻子问我:“你还记得当年物业抓青蛙的事?”“我怎么能忘呢!

那是我们刚搬来小区住的第一个夏天,有天晚上,业主们都睡了,突然听到青蛙在小区院子里‘咕嘎’‘捏嘎’地叫,声音此起彼伏,吵得大家无法入睡。有位热心的业主站在阳台上往楼下观望,仔细辨别声音来自何处?原来是两只青蛙在荷花池里唱起了情歌,这怎么了得?青蛙“咕嘎”“捏嘎”一唱一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声音吵得大家难以入眠,这怎么能行?!于是,就有责任心强的青年在业主群里向物业公司抗议!接着便有人跟起风来。“我们下楼去捉青蛙吧!”有人提出异议:“我们交物业费了,应该找物业来处理这事吧!”

当晚,小区物业经理没睡,他见业主们为几声蛙叫喋喋不休,不知道应该继续潜水还是出来冒泡?他心里在想:如果业主们因为青蛙叫,在群里没完没了地叨叨,影响了业主满意率就不划算啦!于是,他赶紧拨通了小区值班保安的电话:“老王吗!老张呢?你们听到青蛙叫了吧?你俩赶快想法把扰民的青蛙请出小区吧!”

听到经理的吩咐后,值班保安们立刻来了精神,拿起一根长竹竿和一个蛇皮袋子,便蹑手蹑脚地走到荷花池,听见青蛙叫,就老远上去一竹竿。谁知,青蛙机灵鬼怪,听见动静,就立刻装起了哑巴。“青蛙哪去了?!”保安问保安,大眼瞪小眼:“等会儿再看看!”俩保安屏住呼吸,围绕着荷花池转着圈儿观察着。可是,保安在明处,青蛙在暗处,保安看不见青蛙,青蛙却看见了保安。此时,青蛙的小眼睛瞪得贼亮,在水里紧紧盯着两个保安的一举一动。结果,青蛙没敢再叫,保安围着荷花池子转了一晚上,也未发现青蛙的踪影。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业主在群里说:“咱物业保安,连个青蛙都抓不着,这物业要不要还有么用!”“说得也是!”.......业主之间的对话,被物业经理全看到了,他真是有苦难言:“谁能让青蛙不叫啊!这自然生长的青蛙,既不受物业公司管辖,也不听物业经理指挥,况且青蛙属益虫,是吃蚊子和苍蝇的高手。但,如果青蛙继续扰民的话,那么就会有更多业主抗议!”

于是,物业经理作出决定:亲自出马,带领保安若干人无论如何也要把青蛙“绳之以法”,坚决不能因为蛙鸣毁了物业公司的名声!

物业经理开了一个抓青蛙的专题会,详细安排了谁、谁、谁在天黑之前到荷花池蹲守,发现目标以后,立即向他报告!谁、谁、谁跟着他一起,接到报告之后,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青蛙当场活捉,至于要不要斩首?看在青蛙是益虫,也是初犯的份上,将其“请出”小区就行,不得伤害青蛙性命!

到了晚上,吃过饭的业主要来荷花池廊道上溜达,负责在此蹲守的保安赶紧做起了宣传:“我们今晚要抓青蛙,请你们配合一下,离荷花池远一点,行么?”“刚好,我想看看你们怎么抓青蛙,我来个现场直播!”“不行!不行!这样暴露了我们的行动,青蛙就不出来了!”“青蛙怎么会知道?你们告诉它了?”“这…”“这么这!神经病!”“你们不配合,我们怎么抓青蛙?“我管你们怎么抓!反正必须你们抓!”“我们抓不到青蛙挨呲是小事,你们睡不安宁觉是大事!”“不让我们睡安宁觉,我们就投诉你们!”

这些话都被走过来的物业经理听到了。他说:“大家少说两句行不行?要不就请业主和我们一起抓青蛙,好不好啊?!”“好啊!好啊!我也参加抓青蛙!”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好!算你一个!”“太好了!太好了!”“我们齐心,肯定能把青蛙抓到!”

物业经理仍请大家与池塘保持好有效距离,并且,安排保安做好了警戒,劝后来的业主暂不要靠近荷花池。等现场安静下来之后,见没有了人言语和走动,一只青蛙从一片荷叶下面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头,眼睛东瞧瞧西瞅瞅,确定没有危险了,才深深吸口气。接着,放开歌喉唱了起来:“咕嘎!”“捏噶”还没等它们唱第二遍,其中的一只就被保安逮住了!那只被逮住的青蛙在蛇皮袋子里蒙圈:“失算!失算!完了!完了!”而另一只青蛙见势不妙,早就潜进水底不见了。小男孩跑上来要看青蛙王子,不提。在场的业主陪同物业人员守至大半夜,也没等到那只逃逸的青蛙出来叫。最后,物业经理做主,把逮着的这只青蛙拍照片发到业主群里,然后将其拿到小区门外放生了。

当晚,小区业主群有几个人在群里说话,有表扬了物业抓青蛙的;有提反对意见的。小区就是一个小社会,人多嘴杂,众口难调!物业经理哭笑着说:“还是用结果说话吧!”他再次布置好下次抓青蛙的任务。

第二天晚上,小区里居然寂静无声,谁也没有听见青蛙叫声,不仅物业公司的人感到奇怪,而且业主们也感到很奇怪。为了防止青蛙跟人打麻痹战,物业经理丝毫不敢懈怠,连续几天安排人在荷花池边蹲守,结果仍然徒劳。等过了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青蛙又开始叫了,并且这次叫声只是“捏噶”“捏噶”,原来上次被抓的是“咕嘎”,它们是兄弟?姊妹?夫妻?虽然没有答案,但关系肯定是密切。

小区业主群又开始议论起来:“‘咕嘎’和‘捏嘎’是么个关系?”“物业公司还抓不抓了?”“建议早点让‘捏嘎’跟‘咕嘎’团聚吧!不然‘咕嘎’多孤独啊!”见大家议论气氛很热烈,物业经理终于出来冒泡:“业主们注意了!我们今晚就努力把‘捏嘎’找到,然后在小区外放生!让‘咕嘎’和‘捏嘎’俩团聚!”业主们纷纷点赞。其中,有位业主要求物业晚上来个现场直播。物业经理回复:“这个可以有!”

到了晚上,负责蹲守的保安焦急地等着青蛙‘捏嘎’小姐还是先生出现。夏夜的月亮特别好看,云彩被风怂恿着在小区上空飘荡,也像是来看热闹似的。时间到半夜了,也不见青蛙一点儿踪迹。物业经理和保安们都有些着急,大家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荷花池里扫来扫去,无不期盼着‘捏嘎’快点出来。

这时候,急着回家睡觉的业主有点熬不住了,陆续地离开了现场。突然,一片荷花的叶子轻轻地动了一下,两下,青蛙‘捏嘎’出来了,它很警觉地向四周观察,刚要做下一个动作时,就被守候多时的保安用网袋给罩住了。‘捏嘎’一时不知所措,在蛇皮袋子里挣扎,物业经理掏出手机录下了这个精彩瞬间,并配上一句威广普通话:“亲爱的业主朋友们!‘捏嘎’终于抓到了!一会儿我们就去小区门口放生啊!”

保安提着青蛙‘捏嘎’来到小区门口,早就有几个业主在那里等候。大家一起见证放生青蛙‘捏嘎’的动人画面:只见‘捏嘎’慢慢地从袋子里爬出来,然后犹豫了一下,向左瞅瞅,再向右望望,见没有人要伤害它,才壮起胆子来一蹦一跳地向着路边绿化带奔去。过了一小会儿,便听见远处传来“捏嘎”“捏嘎”“捏嘎”声,又过了一小会儿,又传来“咕嘎”“咕嘎”声。原来青蛙“咕嘎”和“捏嘎”联系上了。大家听到后,都开心地笑起来!“今晚‘咕嘎’和‘捏嘎’团聚了,大家也都回去睡觉吧!”物业经理如释重负,业主们也各回各家。

“咕咕”。“你听青蛙说外语了,之前叫‘咕嘎’‘捏嘎’的都被物业请出了小区,现在叫‘咕咕’的,却没有人去悻悻它了!你说多一种技能是不是很重要?”谁知,妻早睡了。我说的话,虽然她没听完,但她都知道。

此时,夜已深,外面每隔一分钟就鸣叫的“咕咕”声,也变成了夏夜里的催眠曲,没有人再去计较这些生活中该有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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