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从网上买了一百斤地瓜,留给我冬天吃。卖家从环翠区羊亭镇开车把地瓜送到我楼下,卸下来两大蛇皮袋子地瓜。
尽管我来威海定居已经30多年了,但每年都会买很多地瓜。记得有一年,我让二姐在老家的集上给我买了四百斤地瓜,放在阳台上,从秋天一直吃到来年的“五一”。妻子特别羡慕我长了一个吃地瓜的胃,居然怎么吃也不“烧心”。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无论吃啥都觉得不如地瓜好吃!我每年买那么多地瓜回家,第一个发愁的是我妻子,她不知道这么多地瓜放哪好?因为地瓜最怕冻,储放不好就冻坏了。我就告诉她:“把擦皮轻的放储藏室,再把擦皮重的拿阳台上,等着晒倒炀了再烀着吃!”。
妻子知道我爱吃地瓜,但她真打怵烀地瓜,因为烀地瓜的水和火候不好掌握,不是添水添多了把地瓜烀呱唧了不好吃,就是添水少了把地瓜烧糊锅底上了最后刷锅不好刷。每次发生了这两种情况时,妻子都会埋怨我,但是埋怨归埋怨,到了我想吃地瓜的时候,只要是我一说,她必定会照烀不误。
我这么喜欢吃地瓜,因为我出生在农村,地瓜是过去我们那种穷山村的主要粮食作物。我们农村干大集体的时候就大片大片的栽地瓜,所以当时我放学后到生产队里参加割地瓜蔓子。我们五六个毛头小子在一起,从西泊割到东泊,一点也不觉得累。我们在前面割,男劳力们就在后面用镢刨,妇女就在男劳力后面打地瓜干,扬在地里去晒。
我们在大人们的叽叽喳喳中一块地一块地的“扫荡”着,一阵风的工夫就把大人们甩没影了。每当这个时候,我们伸一会儿腰就地歇上一歇,若是觉得肚子饿了,还会找些干草来在地里挖个坑,扒一些地瓜放在干草上面,点上火任凭浓烟滚滚烟熏火燎,说着笑着等地瓜烧熟了,我们便纷纷地用树棍把被烟火熏烧成黑炭似的地瓜扒拉出来,然后各自在手里颠来颠去让风吹凉,没等扒去外面的黑皮,就已经把地瓜吃到肚子里面去了。若是谁捉来蚂蚱之类的昆虫一起烧了,总能诱引得伙伴们挣来抢去。
吃完地瓜,活也就干完了。半大小子都是装饭的年龄,即使吃了一肚子地瓜,也经不住走路颠簸,一会儿就消化掉了。所以那时候的我们,回家吃饭仍然是照吃不误。
就因为有了那些难忘的经历,才越发加深了我对地瓜的偏爱。
我离开农村定居城市多年,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吃地瓜,成了单纯的解馋。但只要还有地瓜上市,我家的饭桌上总是顿顿少不了地瓜。现在那些新品种地瓜,吃起来就像吃蜜一样的甜,像现在的幸福生活。
(原载于《威海晚报》2021年1月14日A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