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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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根据三个人的姓氏、属相、年龄起的公司名，应该对我们好，但是为啥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了呢？ ——题记
一
2018年春天，我想自己创业的念头像小草一样发出芽来。很快，我就辞职了。
我的辞职，得到了从省城来威海工作的张同事的积极响应，他也跟着辞职了。我问他：“你想干啥？”他说：“我想跟你一起干！”我一听，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我的眼前顿时亮了起来。我用眼睛使劲在他脸上扫描，就想测试他的话是真是假？张同事的眼明亮清澈，我看见里面装满了信任。我问：“你家是省城，跟我一起干行吗？”他笑着说：“这有啥关系呢？现在住哪不都得挣钱养家？再说了，咱们俩对脾气合得来，我懂技术，你懂销售，在一块干肯定能行！”我知道，张同事说的“行”，已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下的结论。我想，他是山大毕业的高材生，又从事光伏电站设计好多年，无论是技术还是经验，都没问题。于是，我当场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我和张同事商量：暂且不急着成立公司，先跑一跑市场看看再说。我俩一拍即合，说干就干。这一天，我边开着车边搜寻着路边的屋顶。在经开区一路段，我发现了一个瓦屋顶的大四合院，一看就特别适合安光伏。于是，我就下车去跟门卫要老板电话。门卫一听有好事找他们老板，便赶紧把电话号码给了我。
我拨通了电话，里面传出一口浓浓的荣成音：“谁呀？”我说：“我是做光伏发电的，你家屋顶条件适合安装光伏发电。”我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抢话说；“你在门卫室等着，半个小时我就到了。”我一听对方没有拒绝我的意思，心里特别高兴！但是让我空等半个小时，又觉得时间浪费了可惜。于是，我就沿着门卫室向西溜达，看看有没有新的目标。在西面一家水产公司大门口有几个人在说话，我上前就自报家门跟他们打起了招呼。一个瘦高个子老头精神矍铄，长了一副老干部模样，他首先发问：“你是哪家公司安装光伏的？”我听他也是荣成口音，感觉十分的亲切，就竹筒倒豆子地跟他说了我的来历。他说：“我姓王，这个公司，我说了算。你上我的办公室去聊聊吧！”王总主动邀请我去他的办公室，一定是对光伏发电感兴趣。我高高兴兴地跟他上了楼。他给我泡了一杯茶，让我喝了再说。就这样，他问我答，我说他点头，我们之间交谈得很愉快。王总说：“其实吧，我早就知道光伏发电是个好东西。有年，我在市立医院住院，还向一位副院长打听他们的光伏是找谁安的？可是直到我出院了，他也没告诉我答案。我一直想安，就是一直没找着人。后来，我的变压器容量小点，就想申请增容，结果没成。这下遇上你了，要是帮我解决了变压器增容，光伏发电就找你安装。”我说：“变压器增容和光伏电站安装，是两码子事，我们一般都是根据用户的变压器容量来设计光伏电站大小，不考虑变压器增容问题的。”王总说：“你说的是‘一班’，我今说的是‘二班’。你想想办法吧！然后了，再把安装光伏的价报给我。”我一听，遇上了“买一赠一”的买卖，对客户来说可能是难事，但对于我们来说有可能是好事。所以，我跟王总说：“等我找技术人员来看看您的变压器和安装场地以及每月用电量情况，再给您增容方案和报价，好吗？”王总笑着说：“好啊！这事反正是你着急，我不着急！”说完，他和我都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时候，我才想起约了东面老板的事儿，赶紧跟王总握手告辞。
恰好，我一下楼，东边那家的老板刚到，一个比王总还年长的老头儿从商务车上慢慢下来，他握着我的手说：“我老婆子开车慢，路上遇上了堵车，所以来晚了。”我一听就知道他是一个很讲礼貌的人。我赶紧迎上去询问：“老板，您贵姓？”他笑着说：“你别叫老板，叫我老刘就行啦！”我说“刘总，我刚去您西面隔壁王总公司了，他也想安装光伏电站。”刘总说：“他也要安？”我说：“是呀，就刚才等您的时间，我去了他们公司一趟，简单那么一说，就达成意向了。”我本想激起刘总安装光伏的欲望，特意把王总要安装的想法跟刘总说了一嘴。刘总问：“你以前在哪安过吗？”我告诉他在那里安装过，并且是多大的电站。他说：“你能带我去看一眼吗？”我说：“行啊！”他听我说得有鼻子有眼没有骗他，就又改口了，说：“今天我有点事儿要去办，要不改天我再去看吧！”我猜刘总可能是对光伏发电不感兴趣，也就不强买强卖了，我俩加了微信便告辞了。我刚把车开出去不远，刘总打电话来说：“现在能去看吗？”我说：“能呀，我这就带你去看！”
我带着刘总两口子一起去看了申总的光伏电站，他们对电站的安装质量表示满意，一个劲地说：“真好真好！”刘总问：“这个花了多少钱？”我说：“这个是机密，一般人是不告诉的，但是我可以大概说个数给您。”我伸出四个手指头。他说：“四万？”我说：“哪有这么便宜！后面加个零。”他听了故作惊讶状，接着又说：“我没寻思得花这么多钱。”
看完了电站，刘总两口子对质量没挑任何毛病，但是嫌价格有些贵。我跟他解释说：“贵有贵的道理，现在安装国家有补贴呀！”“给多少？”“0.37元/千瓦时（2018年政策）。”“这么一点儿，好干什么？”“给20年，您算算多是少？”他伸伸舌头说；“敢信吗？能一直给20年？”我斩钉截铁地说；“这个我敢保证！”刘总哈哈笑起来了，他说；“只要国家说了，就肯定是真的。但是我的房证没办，能安吗?”“没有房证，备不了案，就不能安装。”“怎么房子都是我的,还偏得办了房证才能备案?这个规定也太死了。”“上面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们没法子改呀！”刘总心里开始纠结：要办房证，钱不宽裕；不办房证，光伏就安不了。他在地上转了一圈，反复考虑，最后还是决定：“先搁置一下，等以后钱宽裕了再说。”因为我相信好饭不怕晚的道理。只要看懂了国家扶持的光伏发电政策，就会迟早安装的。
二
我回去跟张同事会合，就把王总的问题说了一遍。张同事一听，高兴地说：“王总的变压器不需要增容。安装了光伏电站，就相当于变压器增容了。他只花安装光伏发电的钱，变压器增容一分都不用再花。”我一听，这可是利人利己的好事儿，得赶紧给王总打电话，问他明天在不在，我们好去跟他当面谈谈，也顺便看看现场。王总在电话里听说能为他省下变压器增容的钱，没时间也有时间，连忙答应：“明天上班，不见不散！”
第二天，我和张同事就到了王总公司，王总面没等我介绍，他就发问：“你说变压器不用增容了？这是真的吗？”张同事接过话，说：“是真的。您安装了光伏电站，就相当于你上了一台与光伏电站容量相等的变压器。这在技术上是说得通的。我们以前也做过这样的项目，给企业节省了不少资金。”王总吃惊地问我：“他是？”我说：“他是我们公司的张总，是技术方面的权威。您放心，张总说行就肯定行！”王总还是有点不放心，他问张同事：“你干这个，干了几年？”张同事说：“我大学毕了业，就干这个，有七八年了。技术方面我有发言权的，我是山大毕业，这可是我学的专业。”王总说：“如果这样能行的话，就不用去费事申请增容了。”我说：“并且，您还可以节省一大笔资金呢！”王总说：“那感情好！你们快去看看我的变压器和房顶，能多安就别少安。我让会计把用电统计表给你们，算算我能安装多少？得花多少钱吧？”我知道王总的心思，虽然他认可光伏发电，但是真要拿钱安装，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儿舍不得。
我和张同事在王总的厂方人员陪同下，很快看完了变压器和屋顶，又从会计那里拿到了用电数据，就回去着手设计和测算了。
晚上，张同事加班把方案和报价做出来了，我一看非常的高兴，就约了他明天一起去见王总。
王总看了我们的报价，立马皱起眉头，说：“花这么多钱？”张同事说：“您只看花钱了，没看挣多少钱呢！这只是保守数据，实际上挣得还要多。你想想，您的电站发了电自己用，不花钱；用不了上网，还能卖钱。并且发1度电，国家还给您0.37元钱，能持续20年，是多么的划算呀！”王总听了张同事的话，皱起来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他问：“你们是哪家公司的？”一看他问到了敏感问题，不说是不行了。我看了一眼张同事，然后跟王总一五一十地交代：“我们以前在一家公司干，现在我们自己干，公司还在注册。”王总一听，吃惊地说：“你们公司还没成立，我们的合同怎么签？”我说：“这个不耽误签合同，我们这两天就能把公司注册好。您放心就是了。”王总说：“那好吧，到时候在合同上可要写上一句‘货到付款，来多少货我付多少款’。”我和张同事听了，觉得王总的要求不算过分，毕竟我们的公司还没有成立。即使成立了，也是新公司。他和我们都不熟悉，小心一点还是应该的。于是，我们答应了王总的要求，回去赶紧成立公司。
三
正当我和张同事张罗着成立公司之际，我突然接到了去年的客户申总打来的电话。他要请我去吃饭，以答谢我排除万难险阻为他安装上了光伏电站。我想谢绝他，他在电话里特别强调说：“饭店都订好了，你开车来，必须来啊！”我一看盛情难却，就告诉他：“我去可以，但是得带一个朋友一块去。”他说：“你带10个朋友都行！你们一块来吧！”我看申总如此爽快，没再犹豫，就跟身边的张同事说：“中午跟我一块去吃个饭，顺便认识一下认识申总。”张同事有点不想去，是我硬把他拉上了车，一起去申总说的饭店了。
到了饭店，申总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们。他一见到我，就像见了亲人一样热情。我们一起进了包间，里面有七八个人都已经坐下了。申总一一给我们介绍：这是谁、那是谁，谁是干啥的，原来都是些大能人。轮到介绍我和张同事的时候，申总的话说得十分艺术，他说：“我隆重地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可是光伏发电的推行者，我们家屋顶的光伏就是他们给安装的。能安装不算本事，他可是在有关部门设关设卡不让安装的情况下，硬是给我安装上了！你们看看，我现在每天发了多少电吧！”申总表现得异常兴奋，他拿着手机给大家看上面的APP发电界面。他说：“你们都看见了吧，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咱在这里喝酒，也不耽误光伏给咱发电。最重要的是，咱发多少度电，国家还给咱们补贴！”在座的客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光伏发电，又是第一次听说发电国家还给补贴。大家都感觉有点不大相信。我抓住这个机会站起来作了自我介绍。然后，我就把光伏发电有补贴的政策给大家说了一遍。结果我无论怎么说，有的人就是不肯相信。申总开始急了，瞪起了眼珠子严肃地跟大家说：“这事儿，我还能骗你们吗，我办公室里有售电合同，是跟电业局签的，白纸黑字还盖着大红章的那种。再不信，等喝完了酒都跟着我去望望！”我看大家对光伏发电都不了解，这正好是我宣传推广的好机会。于是，我把张同事推荐出来，让他说两句。张同事说：“我不会说，但是发电给补贴这事儿是真的，并且是持续给20年。像申总安装的光伏电站，应该是享受0.42元/千瓦时（2017年政策）。”没等张同事说完，就被人把话抢去了：“0.42元/千瓦时是个什么意思？”张同事笑着说；“就是你发一度电，国家就给你补贴4毛2分钱。”申总怕大家听光伏发电上了瘾，把喝酒的主题忘了，就催着大家说；“现在换个话题，开始喝酒了啊！”在喝酒间隙，免不得有人打听我和张同事在哪家公司干？我也不怕人，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想自己下来干，现在正准备成立公司呢！”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申总站了起来说：“你们俩成立公司，我也算个股，咱们仨成立公司怎么样？”要知道，在酒桌上的人说话一般都是不通过大脑的，所以很容易做出不恰当的决定来。申总一会看着我，一会又看着张同事。把我俩看得一时没了主张。我心想：仨人就仨人吧，能有什么道道！我拍了张同事一下，问：“你意下如何？”张同事也非常痛快地回答：“没问题！”就这样，喝了一顿酒，就把我和张同事及申总三个人一起成立公司的事绑在一起了。
四
大家喝完了酒，酒店方帮我们联系上了代驾，直接把我们的车开到了申总公司院里。在申总办公室里，我们仨开始研究起了成立公司事来。申总说：“成立公司得找人起个好名！”我和张同事一听，觉得有道理。但是找谁起名呢？我们俩没经验。这时候，申总打开了话匣子，他说：“我以前认识一个老道，他会起名字。我的几个公司都是找他起的名。”我说：“起名得花钱吗？”申总说：“得花，起名的钱不用你们拿，我打点就行了。”我和张同事很感谢申总，就把公司起名的事交给他去办了。谁知，申总也是一个急性子，他拿起电话就打给老道。只听对方问：“那俩人都姓啥？都属啥？都多少岁数？”问完了，小声告诉申总：“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给你算。”我和张同事听了觉得既有趣又玄乎。公司起名跟姓么、属么、多大岁数有啥关系？既然这么有讲究，就跟着讲究一回也无妨。我和张同事决定回去等消息，等公司名起好了再一起去注册。
早上刚打开手机，申总的电话就打来了，他说：“老道把公司的名字起好了，就叫***，三个字分别代表我们三人的姓和属及年龄。”他问我们好不好？我和张同事也不知道糙好，只知道听着顺耳就行。因为在没有申总参与进来之前，我们没有想到要找人起名的事，所以既然申总找老道按照三个人的姓氏、属相、年龄起的名，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和张同事表示没意见。我们做好了各项准备，打算明天上班就去注册。
谁知，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张同事打来电话说：“仨人成立公司的事情，俺老婆不同意，要我明天回省城，不让我在威海干了。”我一听事情突变，就焦急地问；“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公司名？”张同事说；“一言难尽。不方便说。”我告诉他；“明早我俩见个面吧？”他没有说行还是不行，却让我整个晚上睡意全无，我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早上起来饭也顾不上吃，我就驱车赶往张同事租住的小区楼前，我给他打电话，他接了。等了一会儿，他下了楼坐进了我的车里。我问；“究竟怎么了？”他不肯多说，就说了一句：“俺老婆不让我在威海。说咱仨成立公司，她就从楼上跳下去不活了！”一听他把话说得这么严重，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说：“去留自由，我不勉强你。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说出来我可以改正的。”他说：“不是你的事儿。”我知道了不是我的事就好，反正公司还没成立，现在做任何决定都来得及。就这样，我跟张同事分手了。
五
我把张同事不跟我们一起成立公司的事情跟申总说了，他居然没有感到意外。
我和申总一起去把公司注册好了。申总说他的人脉广，很多人听说他安装了光伏电站都稀罕得不得了，都有想安装的打算。我真盼望申总能为公司多拿一些生意回来！可是，由于申总对光伏发电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客户说上两句就没了，不管是朋友还是老乡，都觉得申总嘴里的光伏发电是件没有谱的事情，只是那听了那了，没有人肯往心里放。所以申总的天是光打雷不下雨，他自己也是特别着急。
我跟申总商量王总的报价，我考虑这是公司成立后的首单业务，一定不能粗心大意了。申总同意了我的意见。我把报价送给了王总，他看完后，脸上马山露出了满意的笑，他说；“那就找你们弄吧！不过，我提前把丑话说前面了，质量首先得保证好，不然我就扣你们的工程款。”我向王总下了保证，保质保量完成安装任务，一定达到验收标准！我向王总要了备案需要的资料，马不停蹄地去给他办理备案手续。
我拿到了王总公司的《山东省建设项目备案证明》后，双方就开始研究签订《安装合同》。为了保险起见，王总特别叮嘱了财务：一定按照合同约定货到付款。为了让王总悬着的心放下来，申总决定和我去一趟西安，想去看看光伏组件生产商的情况，也就是说考察考察产品质量。王总知道后，十分支持！申总为了感谢王总对我们新成立公司的信任，特意在王总公司买一些海产品，说是要带去西安见生产商好用。王总想试一试我们的经济实力，就故意把价格说得老高。申总二话没说，明知王总的东西贵还是一定要买。就这样，为了王总的项目，当天晚上，我和申总乘飞机去了一趟西安，实地考察了驰名海内外光伏组件品牌的生产厂家，最后做出了采购决定。因为大厂家的产品都由省级代理商负责向外销售，所以想在西安直接采购不行，必须回本省采购。
六
我们回到了威海就赶紧联系省内各级代理商，逐个询问价格，最终定下了一家县级代理商。真要采购组件，需要一大笔资金。在成立公司之初，申总就把资金问题大包大揽了去，他负责筹资，我负责技术。所以在钱的问题上由他想办法。谁知道，真需要他筹资的时候，他却抓耳挠腮想不到筹资渠道来。我看着着急，但是没有办法。我只好把精力全部用到研究采购合同上面。
申总好不容易把采购光伏组件的钱凑够了。但是他心里还是没底，就怕被人骗了。他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就是要跟我去看一看代理商的情况。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拿出六十多万去买自己不太熟悉的东西，心里肯定七上八下，就怕上当受骗。我同意了他的决定。申总联系了代理商所在地的远方的亲戚，请他帮忙，因为有亲戚在，就不怕被人欺负。
说走就走，我们开着车，一路奔向代理商所在的城市。在下午三点，才到达了目的地。代理商负责人很和蔼，一看像个老实人，我们就放心了。在对方带领下，我们参观了代理商的仓库，各种品牌的光伏产品琳琅满目，库房里人车来来往往好不热闹。看到这个场景，我们心中的顾虑就基本上打消了。签完购销合同，代理商一定要招待我们一起吃顿饭，让我们明天再回去。
申总说：“行啊，反正这么晚了也回不去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加深一下感情也挺好！”申总能喝酒，不仅酒量大而且还喝不醉，各种酒都能喝。我就不行了，喝了就上头，没多长时间就喝高了。
喝完了酒，去酒店休息。一夜难以入睡。第二天天不亮，我们就开始往回返了。我负责开车，申总负责睡觉。开到乳山银滩，申总一定要停下来休息。他说：“先在这里歇歇，明天再回威海。”我知道他是想住下来找旧友喝酒了。没办法，一起出来打拼，就得入乡随俗，步调必须高度一致。
晚上，果不其然，申总联系上了五六个老乡，都是他嘴里的精英。在推杯换盏间，申总还在一直宣传他的光伏电站，是如何的好，如何的妙！这一大堆的成绩都归功于他的合伙人（也就是我），如果没有合伙人的努力付出，就没有他的今天。我在一旁听了，觉得这么一点儿小事，不值得这讲那讲的，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再说了，除了自己的家人和合伙人以外，有谁真希望别人混得比自己好？我见申总越喝酒话就越多，越说越来劲，悄悄装作去洗手间透透气！
我一边透着气，一边在想我和申总的合作是不是太欠考虑了！他不懂业务，只是一个曾经的客户，充其量也就比别人知道点儿光伏发电情况能在手机APP上看到，其他都不明白，为啥还不懂装懂呢？之前的张同事跟我合作时信誓旦旦要大干一场，为何因为申总的加入，他就高低不合作了呢？难道说他看出来什么问题了吗？我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又回到了酒桌上，仍然看着别人喝酒，我吃菜。等到酒足饭饱时，申总的朋友把我们送到宾馆里休息。
申总特意给我和他各要了一个房间，因为他睡觉打呼噜比我大，所以怕我休息不好。可是都晚上十点多了，申总还不去睡，一个劲地给我上“政治课”--不许我跟他两个心眼，不许我跟他分开单干，不许……。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许我想这想那，就老老实实跟着申总干。不然真应了老道的话了。我不知道他说的老道都对他说了些什么？才让他如此对我放心不下？
我对申总有些不喜欢了。可是，因为王总的光伏电站，不喜欢也得奉陪到底呀！我只好表面上应承着他，一切都按照他的指示去办。
申总给我上了半夜课，也终于感到困了，他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可是，他去睡了，我却怎么也没有睡意。在床上躺着，辗转反侧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申总的影子，他给我上课的目的明显是在咋呼我，让我以后一切都得听他的摆布。可是我这人又不是听人摆布的类型，怎么办？我猛然发现窗帘上有一条缝，把外面的月光放了进来，正照在我与申总之间的缝隙上。
七
第二天起来吃早饭。申总问我昨晚上的谈话都记住了吧？我答应着他，但没有表露任何的不悦。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说了他以前跟别人合作不愉快的事给我听。我也表态说：“如果我们两人因为合不来，那么可以随时分手。这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的说法。”他听了，没有说啥，只是催着我吃完饭就回威海去。
回到了威海，就要按照合同约定打款给供货商了。这时，申总又犹豫了，他说：“咱一下子打这么多钱出去，他们熊我们了咋办呀！”我说：“怎么会呢？我们有合同，谁敢违背合同干丧良心的事情！”申总说：“现今什么样的人还没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说：“你如果怕这怕那的，这工程趁早别干算了。”申总瞪着眼看我，像是不认识似的。我说：“我相信法律，也相信供货商不是坏人！你想他们那么大的库房那么多的人车在工作，我们的采购仅是人家库房里的一丁点东西，人家能为了这点东西毁了自己的名誉吗？”申总说：“我就是怕不是，咱公司刚开始起步，一旦……咋办？”我说：“您不用担心，出了问题算我的，行了吧！”申总说：“你说算你的，那我就放心了。”他跟我说完了话，就找财务去打款了。
款到发货，这是现在的普遍常识。货到付款，这是王总的特别要求。
运送光伏组件的大货车按照采购合同约定的时间，安全抵达王总公司大院，看着一大车崭新的货品，申总放心地笑了。我去催王总付款，王总说：“行，等我看到货都全部卸下车以后，没问题了再付也不迟。”申总着急，催着工人赶紧卸车。等到货安然无恙下了车整整齐齐摞在王总的院子里时，王总才让财务给我们打款。
八
申总回去查款到了没有？我便开始领着工人干活了。有了钱，就可以把申总垫付的货款还上，剩下的还能继续采购支架等其他材料。取得了首战胜利，申总眉开眼笑，不再有顾虑了。
工程进展顺利，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申总不来工地，就是每天打个电话问问干到哪了？我得看现场，既要管技术质量，又要管人员和材料安全。所以，我是忙前忙后没有清闲的时候。
等到工程快干完了，我又抽出身来跑电业局，联系验收并网之事。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的亲自监工下，王总的光伏发电项目，就在春天最后一天通过验收并网发电的那天，张同事在微信上留言：“王总的工程有我的功劳，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红包啊？”我跟申总说：“我们应该给张一点儿辛苦费。如果没有他的努力付出，这个项目就不会那么顺利给我们。”申总不同意，理由是：“谁让他不跟我们一起干！”我不能把申总的意思告诉张同事，他张口要了一场，一点意思不表示，真有点过意不去。张同事看不见我的回信，几天后就把我的微信删掉了。也许就是因为张同事的不辞而别，让我们三个人之间产生了隔阂。
王总的工程完成后，我就跟申总提出分手。虽然他感到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挽留。当初，老道根据三个人的姓氏、属相、年龄起的公司名，应该对我们好，但是为啥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了呢？
2018年春天，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继续干着我喜欢的光伏发电营生。
（原载于《军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