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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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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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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酒曲 酿米酒

我读小学时,就会做酒曲,酿米酒。

首先是刷曲花,或者是摘芝麻花。我觉得曲花好,又近;芝麻花还要到生产队的大田里去摘,可能还有“破坏性”。

曲花在我们岑河乡下现在好像已经消失了,全球最大的沙市中山公园也没看见。点击“酒曲花”上网,看到了:长尖叶子,像细瘦些尚未成熟的粟子一样形状,像连桡花一样的紫红色长串小碎花。秋天去一串串地刷,花里还有比芝麻大些的黑色小籽,现在外面吃米酒,还可以吃到。

刷到一碗多,就可以回家拌米饭,再拌自家或找别家讨来的更甜“母曲”,调匀伴匀,手板按贴实,盖上洗脸服子,捂紧棉袄或被褥,让它增温,发酵。一般是一天一夜,24小时,我们那时叫“一个对照”,即今天什时到明天什时,就成功了。

舌尖舔一舔食指,会甜得你闭上眼睛,以为是到了天上,尝到了王母娘娘的桂花酒。小手一小坨一小坨挖出来,捏成团,就成了“酒曲子”,比鸡蛋小点,比鹌鹑蛋大点,用竹筛装着,摆在太阳底下晒干了,用针线穿起来,一串串,挂在天井下面的厨房门前。

以后想吃米酒了;或者是有剩饭了,吃不完,变味了,赶快抢救。如果变味严重,还须用水淘洗一下。摘下一个“酒曲子”,调伴,压实,盖洗脸服子,捂紧棉袄或被褥,让它增温,发酵。

过一天,走过,路过,那里隐隐约约透出酒香。渐渐,那米酒香像鸡毛,痒痒你的心;像妖精,勾你魂,夺你魄,迷你心窍;引你,牵你,像贼似地走进去,把手伸进被褥,伸进洗脸服子,挖出一丁点儿,急不可待地往嘴里送----甜!甜!慢慢儿用舌尖在口里转,舍不得吞进喉咙。

那时,没吃过糖,也没见到过糖。渐渐,出现挑担小贩,破铜烂铁换糖。再渐渐,新婚大喜,才出现喜糖,每人两颗。后来开始撒喜糖,小孩子便蜂拥而上钻桌子爬地上去抢……

那米酒不尝不打紧,这一尝,就走上了“万劫不复”之路,隔会儿那“妖精”牵你直勾勾地去挖一小坨,隔会儿那“妖精”牵你又直勾勾地去挖一小坨。

那时,我底下已经有两个小弟,间隔期都两年;我尝,当然要给点儿他们尝。我再去偷挖时,发现已经少了一半。他俩看见我笑眯眯的,两弟已满脸通红,走路摇摇晃晃了。我知道有了问题,却不知道这是醉酒;于是当机立断,如不及时揭封,可能要被“生吃”完,可能还要出问题。

立即掀开被褥,揭开洗脸服子,加水,煮,摊凉。父母奶奶收工回来喝米酒,真高兴,说炎方真乖。看到两弟已满脸通红,走路歪歪神,说他俩长大了,肯定喝不得酒;你看他米酒都醉。

荆楚民谚:“会做鞋的先纳底,会养人的先养女。”意思说姑娘心细,会做事,会疼娘;先养女可以先替娘。可能从那时起,我就成了孝顺儿女。

米酒有两种吃法,煮前叫“生吃”,酒劲大,易醉人;煮后叫“熟吃”,酒被稀释了。现在小贩或超市卖的,那都是煮前的生米酒。生米酒揭封后,浇一点凉水。等一会儿,那凉水便是原汁原味的、清甜清甜的。

小学后,连续几年自然灾害,少见大米饭了。

中学后,忙劳作,忙学习,忙进修,忙工作,忙责任田,再无闲情逸致……

41岁进城后,继续艰苦奋斗,不知道享受,还没资格享受。

现在,古稀之年后开始享受了。听到“汤圆米酒”吆喝声,老婆知道我特喜米酒,催我赶紧拿大搪瓷碗下楼去买。他划两大块,称秤。我特地请他老人家再舀点汤汁,反复说着谢谢,再多给他点钱。

端回来,老婆就煮,温以后易入口,也更出味;咪上一口,闭上眼,仰起头,就心旷神怡了;老婆颇讲究,总要加两个鸡蛋打散成花花,那就如天上人间了,那就山中宰相了地上神仙了;因为有了米酒,老婆常顺便或特地去买回两根油条,泡一根在米酒汤里,喝着岁月的甜蜜,喝着时光的甜蜜,那我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可惜,去年底,那“汤圆米酒”吆喝声消逝了,我常想念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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