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推窗五彩树

在外省旅游几天回来，晚上打开玻窗，在有氧世界里酣然入梦，梦中仍在旅游天地里遨游……

睡觉睡到自然醒，早晨起床就推开纱窗，看自家老境新貌。哎哎，那云杉树怎么花枝招展了？不对呀？奇怪呀？是云杉树啊？

2002年，我们搬进这个本市最早小区，每栋之间都有一个窄长花坛，中间有一排从外地移来的高大云杉树。我住4楼，渐渐可以看到那树尖了。

有年暑假曾在川店中学丹梅家里住过两天，羡慕他家推窗见树的情景，时刻盼望着城市也能拥有他乡村中学开窗见绿的环境。

我的眼睛使用程度应该算是较大或很大的，看书，写电脑，还瞄手机，听电视也瞄，很少轻松过。感恩上苍眷顾我，虽终身没什作为，却延缓了我生理功能的衰老，到60岁左右，眼睛居然差不多还有1.5；到现在74岁，差一些了，仍没近视，仍没老花，仍没戴眼镜。

当然还因平时经常看树，看绿色，看远方，看蓝天，养眼，缓解疲劳；早晨平躺床上，眼保健，按摩七窍之凹；傍晚还到沙市公园走一圈绿色世界……

没想到，有一回大风雨竟把这几棵大云杉树吹倒了，连根兜一起翻上来了；可能是当初砖渣石块填埋，土层栽浅了。

我们这一栋差不多全是建筑设计院、建筑设计研究院的高人们。雨过天晴，他们及时调来了吊机、挖机等，把大树扶正了。

沾光，非常感谢他们。而且他们还根除了隐患，为防再次倾倒，干脆锯掉了两米多高的树尖；符合绿化宗旨：横着长，多绿，又一劳永逸。我在乡下种棉花，为增产，“立秋”时节之后，不是所有的一律都要掐顶心吗？

树虽然掐了尖，然而，庞大的根系还在。它们不改初心，终生向上，每枝继续横向长；而且横枝上长出几丫再向上长。虽然没原来快了，它要稍微暂缓一段时间，还原，调整，再开始向上，而且是更加枝繁叶茂多头并进地长。

前年，我天天站在窗边往下看，恨不得帮她，拉她往上长……

去年，我天天站在客厅往下看，她没辜负我，1年可能又长高了两米多。为见她，为亲她，我有空就开窗，从不惧三九、三伏；吹她吹过的风，吸她吐出的气，便觉天人合一，天地厚我也。

今年，我坐电脑桌前，也能看见她头了，咱俩平起平坐了；川店中学丹梅家里推窗见树的情景出现了。不时定睛看她一会儿，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她头始终都有歪歪意、点点意；是不是在腼腆地偷偷地看我，怪她迟滞了？那是永远谦虚的姿态，永远谦逊的风格，也是她自责的心思？她似乎在安慰我：急什么呢？我不是来了么？前世相约，今生相守，是你的，终归还是你的。你可别嫌弃我哟。原来我是一根葱，亭亭玉立，无牵无挂，笔直向上；现在，已成家庭主妇，拖儿带女，瞻前顾后；不过，儿女们虽然各行其是，但都各奔前程，争分夺秒，抢抢地往上长，往四面八方长，长出他们自己的天地空间。

……

可，可，几天不在，云杉树怎么居然魔幻成“五彩树”了？

再揉眼，洗脸，细看，哦，哦，是对面阳台上的花草，都“长”到了云杉树上。

哦，对面新搬来一户人家，阳台上出现了许多花草。翠绿吊兰像辫子，太阳花像胸针，大红天竹葵像耳环，火红三角梅像发髻上的插花枝，小鸟像精灵这枝跳那枝串家走户……

卞之琳哲理诗真是说绝了：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对面阳台的自家小风景竟然妆饰了咱们共同的家园大树，添枝加叶，添光加彩了。我的阳台风景是否也同样妆饰了别人的梦？

现在，我写会儿电脑，看会儿书，看会儿她，学习工作生活成长在绿色里，休闲自在；不得不感叹树的精神和自然界的伟大。她换一种姿态，是不是也很潇洒？且更婀娜多姿了？更多韵味了？她的横枝像铁的臂膀渐渐向我伸来，为居民车辆遮阳，不更给人清凉给人希望？

地上枝干有多高远，地下根须就有多深远；所以，树越大越肯长。明年，她就要超过我窗口了。再过两年，她就要直参云天了，冲向云霄了；她同时就更要向我伸过手来，也属小不点我的福分了。

现在她正青春年少，且永远青春年少。我当时时在窗口抚她，亲她，永远注目她，仰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