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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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诗
爱上一朵玫瑰只有两种方式，
要么它枯萎。
要么，你们一起枯萎。
/我 们
不必戒指。
不必婚礼。
不必众人见证的幸福。
不必旅途加深我们的含义。
不必战争分离。
不必死别老去。
只在此刻，
我爱你。反过来读，也成立。
/他 们
他们。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
他们。不是他，也不是她。
他们是一个单数，
遇见另一个单数。
一种孤独，撞见
另一种孤独。
他们的孤独，只在复数
作为单数时生效。
他们的结局，比书上
所有的墓碑，还要久远。
清晨。我看见枞树下
经过一对情侣。
就像看见了多年以后，
也有人，也像这样
经过了我们。
/篝 火
我们，像是两根火柴。
挨在一起，
就成了世界上最小的篝火。
有时，冬风冷。
有时，夏雨寒。
有时，夤夜潮湿
又或者
风雪迷人——
火光，熄灭了。我
也就走了。
但请妳呀，不要仍偷偷炽热着……
/人群中的姑娘
在我的对面，正站着
一位年轻的姑娘
人群中
我们只相隔一辆苹果车的距离
相隔着，一整座秋天的距离。
是的。她应该不会想到：
数年后她将成为
一名可爱的妻子
或者，一位温柔的母亲
成为一个男人心中的挚爱。
一只无可比拟的
——精灵。
像那样站在她的身旁，使她
侧耳微笑。
承受她那美丽面庞上柔光的对象
不再是她年幼的弟弟
而是某个注定
要与她共同度过这漫长的一生的人
他胜于一切亲朋神祇
他胜于一切美丑善恶
他甚至等同于——她的命运。
如同现在
我正站在她的对面
听她说话，看她微笑
低下头来
与她擦身而过。
/春 信
午后，
阳光在我的窗格上裁纸。
我想为妳写点什么。
我想，将一整个春天，
都装进信封里，
寄给妳。
可是很快了，
春天，都过了一半。
有人，
碎掉的心，
也才刚刚长好
一半。
/泸沽湖的黄昏
一定在某一刻，
泸沽湖着起了大火。
群山，披着沉默的长袍，
从永恒的寂静中，走出。
有人，却为妳
转身走入火中。
/对 视
目之所及就是全部的世界，全部的意义——
我不敢开门。
不敢开门。
我怕哲学和虚无时刻站在我的门外。
用眼泪，
敲，我的门。
所以妳问为什么我看起来
总是如此悲伤
亲爱的。因为我每眨眼一次
就等于，失去了妳一次。
/记起爱你这件小事
记起爱妳，
这件小事。不需要很久。
也就是在车站，
等一辆公车的时间。
也就是在房顶，
看一晚星星的时间。
也就是在这里，写下
一行与世界与寂寞
与妳都无关的
诗句的时间——
没有人，会来报答我。
也不只有孤独，
在与我交谈。
爱情啊，曾如寂夜中熊熊燃起的大火——
落进昔日，妳
浓重的眼影。
可有多少次，
岁月，曾试图将妳
偷走。从有情人的眼中，
从爱慕者的心上，
从盗梦人的梦里。
当妳我，终于在俗世的围剿中末路狂奔。
等待着记忆消褪，
死亡降临，或
生命永熄。
有人
却拒绝成为天边的一朵流云。
因为，每当下雨
妳就知道，我在伤心。
/旅人
很快了，秋天了。
天空，没有一片落叶落下。
我的心底，
却堆积了厚厚一层。
/群星与概率
算上宇宙内的各大行星
恒星，星系
七十亿分之一
只是我爱上一个人
最大的概率
妳说，我也是
这个概率再缩小一倍
妳会说吗？
再缩小一倍
我会说吗？
我替妳，再黯淡一倍。
/反群星与概率
如果，妳有幸看见流星
请不要急着低头许愿
粗鄙的炫目
庸俗的姿态
这都并非我本意
如果，妳有幸看见流星
请睁大眼睛望住它
我放弃了十万英尺的可能性
只落向，一个具体的妳。
/尾诗
火焰中的冰晶，
赤道里的雾凇。
这些都不是我，
这狂乱悖逆的爱，
这些都曾构成你。
爱，是合法的小偷。
我只向你自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