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朝南的阳台上,面对不到五十米远的一扇扇北向的窗户,他忽然想起一篇小说所写的事。说是一个从摩托大楼跳下来的自杀者,从最高层到楼底坠落的过程中,窥视到每一层里的人的生活隐私,最后产生了新的信心,不想死了,又回到楼顶,走向生活。现在,面前十五栋那灯火闪烁的每个窗户不也正好给他提供了探求人们秘密的机会么?有了这个念头,他开始扫视着每个窗户。果然看到一个平面直角电视屏幕似的画面,一幅幅鲜活的画面:哄孩子睡觉的,打开洗衣机盖子扔进脏衣服的,炒菜的。厨房里热气腾腾,高压锅煮沸了,喷流吱吱怪响,夫妻相亲相爱……是啊,确实丰富多彩。不过,他们都没有正对面那扇窗户的位置好。那个正正地进入他视野的窗户可以开拓他探视屋内隐秘的机遇。他不仅可以看到那家的厨房和客厅,还可以穿过客厅看到卧室的一部分。对,如果要写小说,就写这家。
他这样决定了,就开始细细观察起来,并将散乱的生活记在笔记本中,作为素材,储存着。
那一天,他起来不早,但并没有忘记往那扇窗户看一会儿。这段日子天气渐暖,北边无风,他发现对面的窗户竟然全敞开了。女主人站在窗前梳头,优雅的脸上神情专注,一头乌发如黑瀑飘飘洒洒。她的袖子挽到胳膊,露出两条滚圆白皙的手臂。她站在窗前,几乎是正对着这边阳台上的他,淡淡眉毛下的双眸扫来扫去。忽然,他感觉自己像被她的目光击中了似的,犹若做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他想应该对她的目前有所表示,比如男女初次相识时的微笑,以表示自己的坦然,君子坦荡荡嘛。于是嘴角努力往上翘了翘。她不知是没看见还是咋的,竟然没有回应。他担心对面的目光在扫过来,被目光的尾刺刺中,仓促退回屋子,“没有回应,可是她盯着我呢!”他居然有点怅然。
他对自己说:“不行,我得给他打个招呼,哪怕是个手势也好!”他穿过自家的窗户看到她还在梳头,眼睛仍是认真地扫过来。
他又走到阳台,抬起右手,忽然,右手停在半空。他终于看清楚,她执着的大眼睛原来关注的是她窗前的小镜子。此刻,她正凑近镜子在摸口红。
她梳好头,关上窗户,走到客厅大门前,打开,走出去,关上,敏捷地锁上门走了。
她一个人,丈夫不在家。
他得出初步结论。
一连好几天,她都是独来独往,来去匆匆。更让他疑惑的是,她的男人,那个一直未路面的男人,好像出远门很久的男人,有一天来了,却看不到久别重逢的欢欣场面。他一个人孤独地吃饭,屋里没有她的影子。
他们夫妻好像在捉迷藏,你来我去,互不相见。
这个家值得研究。
有一回,那屋里总算出现了鸳鸯戏水的场面,夫妻俩都在,忙忙碌碌,一副琴瑟和谐的画面。
过了半天,从屋外来了一个老太婆和一小女孩。女孩一进门就扑到他们面前撒花。
“哦,这是他们的孩子。”他顿然明白,那夫妻和好的原因。
从孩子的年龄,他判断他们夫妻大概也就三十五六岁。
三十五六岁?这结论涌到他的脑际,令他不由一震:俏丽白皙的她竟然有那么大了?
停电。依照常规又要到八点以后屋子才能恢复光明。因为昨晚睡得玩,他索性钻进被窝躺下。
迷糊中,妻子说:“外面好像亮了,是不是来电啦?”他侧转身,伸手去开床头灯,拧开开关,灯泡依然毫无反应。倒是有一些明亮的光线从窗外射进来,从迎接暖风的通往阳台的门照进来,屋内的墙上出现阳台栏杆的影子。
“哪里来的光呀?”他咕哝着。心里有种感觉,这光和对面有关系。他起身披衣走到阳台。只见15栋那个窗户洞开着,临窗的桌子上点了两根蜡烛,烛火很旺,像喜庆的红烛。射到他屋里的光就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桌子的两侧各坐着一个人,烛光下,他们的面貌模模糊糊。其中一个他能辨别出事女主人,另外一张脸不熟悉,一时分不清男女,应该是她的客人。桌子上摆着些水果以及瓜子类的点心。他们正交谈着,看样子他们很熟悉、很亲密,而且谈兴正浓。
女主人穿得很单薄,双手习惯地挽起袖子,露出胳膊。她一只手往嘴里塞东西(瓜子什么的),一只手对着客人挥舞,并不时伸到他(她)的脸前,落下时似乎要拍到他(她)的手。那人是谁?他仔细辨认,发现那人穿件黑色夹克衫,头发烫的卷卷的,不过很短。脸稍长,咋一眼看去是个女人,仔细看看又不太像。是女主人的闺蜜,来与她作伴的?是女主人的亲戚,来做客的?若是闺蜜,那她的手就不至于在快要落到闺蜜的手上时收得那么敏捷,像害羞似的逃去。是亲戚?可这亲戚却那么斯文、那么礼貌几乎拘谨地,很少说话,只是盯着女主人,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
他观察着那扇窗户,心里不知为什么涌起了一缕缕说不出来的不适。胸口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忽然感到憋闷,有些呼吸困难起来。
他努力分辨着她的客人,努力想辨清他(她)的性别,判断他(她)的性别。久久的凝视、睁大了眼睛观察,他终于发现,她的客人是个男人,一个高鼻梁、脸上略带点稚气的男青年。这个青年的样子有点儿怯怯,眼睛里却露着冒险的光芒。
“哦,终于耐不住寂寞。”他酸酸地想道,“把小青年都勾回家了!”
他茫然四顾,周围一片漆黑。停电的无奈将人们早早地推到了床上、送进了梦乡。停电了,欠发达地区就这样,人们没办法、被迫习惯了,什么也干不了。除非你有点着蜡烛干点什么的兴致,就像对面那扇窗户里的人一样,或者玩玩手机,可手机的电能玩多久呢?剩下的,如果不出去消遣的话,就干脆上床,不管人们是否真正入眠,但一切都只能在床上进行了。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飞快地流逝,今晚没有月色,天空都是黑沉沉一片。他几乎忘记了时光的脚步,只是怔怔地站着,两眼直视对面两个人演出的舞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演出的舞台光线暗淡下来。男女主角从小桌子旁起身,推开了卧室的门。烛光被他们牵引着,照亮他们前行的脚步。一道门合上了,一场戏结束了。黑暗中,另一场戏刚刚开始。
他久久地站在阳台上,任凉风猛劲地吹来,没有一点反应。妻子在屋里叫他上床睡觉,也没听见。
天气逐日暖和,暖风将一扇扇窗户撞开,白天黑夜都袒露着窗户里一个一个不同的家庭的胸怀。热风来时,也剥去了罩在对面那个窗户里女主人身上厚厚的外衣,只剩下薄薄的健美裤和紧身衣缠着她的身姿。他发现,原来看起来很是绰约的她是那么丰满,浑身上下线条柔润而平滑,处处给人以饱和的感觉。
那日,她在收拾屋子,一杆拖把使得灵巧矫健,胳膊上、腿上的肌肉都有力地活跃着。当她将拖把转向里头,朝着窗户撅起她丰腴的臀部时,紧绷的裤子仿佛是一支神来的画笔,将她外裤里面三角内裤的轮廓勾勒得一清二楚,活脱脱一个香艳的春宫画。他的眼睛恰巧也正研究着对面的细节,霎时睁得大大的,不可转动。一股热流涌上身来,当达到头顶无路可走时又折回去,往下奔流,往下,一直往下去……
他的妻子典雅温柔、身材苗条,而她漂亮洒脱、丰姿绰约,还颇为……颇为性感,散发着对异性充满情欲的诱惑力。想到这里,他的心扑扑地乱跳起来:自己原来喜欢妖娆妩媚的女人?!“见鬼了!”他骂了自己一句,脑子里自小以来培育的理性狠狠地扑上来,抽了自己那试图变得放浪的脸一个大大的巴掌。
这以后几天,吃过晚饭后,他没有到阳台去。他怕在阳台上看见她,更怕自己会冒出不良的念头。他坐在床头研究起妻子熟睡的脸来。妻高高的鼻梁、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盖住一双大大的眼睛,甜甜的睡梦中呼出一股软软的气息,还带点莫名的暗香……嗯哼,他浑身一个激灵,打了个喷嚏,冒出个句子:“还蛮靓的,仕女的靓。”于是,他抖抖双手,撩开被子,脱光衣服,迅速钻到妻子温热的身边。等待老熟的动作在激烈中完成既定的程序,他的心境才从紧绷状态慢慢松弛下来。如此这般,几日几夜,他都扮着幸福丈夫的角色。
凡人的小日子就这样忙碌中有序地编织起家庭生活的渔网,过起来不知不觉倒也飞快。有时候,网织大了,他会感到胸中透不过气来,闷闷的,想找些透气孔,比如说出去跳跳舞或者踢踢球什么的,这样活动活动就会感觉身心舒畅、精神焕发。无奈妻一向不爱活动,下班之余只喜欢静静地待在家里或者看书或者看看电视。抛下她一个人玩吧,为人之夫,虽然冬天已经过去——气管不曾发炎(严),那心也于是不忍。因而,日日下了班只得圈在屋里做些小小的事,发些小小的梦。小事做完了,小梦醒来了,十五栋那个窗户就会悄然钻到他心里去,牵动着他的双脚移步来到阳台。
不管是那一日,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站在阳台上,瞄一眼那个窗户,如果没有看见人影,他就会暗暗叹口气,莫名紧绷的神经此刻就会全然放松,如若逃逸罪孽一般,懒洋洋地依靠着栏杆,定定地盯着,希望那窗户里卧室的门打开或者从楼底走来那个款款的丰腴富态的身影。这时候,他会感觉自己胸中洋溢着一种期待的痴迷、一种温暖的醇香、一种甜美的安逸。脸膛在幻觉中浸泡出别样的光彩,身体在联想中软软地酥麻。这样等了不久,真会等来结果。她从卧室开门出来,蓬松着一头黑发,睡眼惺忪,披着睡袍,先匆匆往厕所去一趟,然后过来开启客厅的窗户。当她开启窗户的时候,眼睛很自然地要往这边扫过来,他生怕被她发现自己在紧紧盯着对面,就会一个侧身过来,舞拳弄腿,像晨练的人活动开来,眼睛却不老实,时刻用斜射南方,追逐那个丰腴的影子在有限的视野里进进出出直至消失。此后,那一套拳路竟打得娴熟至极。待收兵时,浑身上下直冒热汗九窍通畅,那又是另一番收获了。
久而久之,他心里也不觉得郁闷了。干起来活来神清气爽,写起文章来通达流畅,尤为妻惊奇的是,夜夜床上求欢不止,精力气血均似有药物相助。“太多了,会伤身体的。”妻被弄得困顿,休息不好,便委婉地劝道。轻轻的一句软语,令他脸上霎时布满红潮,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如罪人一般不敢争辩,几日几夜不行房事。然而,不需几日,又复如此,而且更甚,如江河决堤泛滥之势不见收敛。妻大怪、大惑,以为他病了。
这一天天的早上和傍晚都要往阳台上跑,或练拳脚或踱步吟诗,看似闲云野鹤,实则守株待兔,时不时观望欣赏那一片风景,叹一口气,吐出几句打油诗,诸如:“亭台楼阁花光照,冷却里面玫瑰妖。”“或为苍天一缕云,能做精魂穿玉人。”纯粹的无病呻吟,却不自知。
心里身外,游思飘渺;梦里真里,香拥玉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竟然忘了拿窗户里面是有过男人的。迷惘的幻觉里,他常常以为自己可以凌空一步,跨出阳台,跨到对面那窗户里,做了别人的替身。确实,那个男主人几乎没在出现过,或者他没看到过,或者他看到过来但是记忆选择性地忘却那个人出现过。因此,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夫妻不和,那他们就一定是异地分居。而停电那日夜里看到的青年也只是及其偶然地出现过一二次,好像是在女人实在耐不住寂寞的时候才应召而来。青年男子就是去为她填补空虚的,如此而已。这样研究着,他心里就慢慢滋生了个念头:“能为她填补空虚,也是件美事呀!”这样想着,心里竟然痒痒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痒,无法遏制。
某一日傍晚他又徘徊在阳台上。只见她腰系围裙,袖子挽到胳膊上,露出白皙丰腴的小臂,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备了一桌子菜。将近黄昏时分,客厅的门开了。她的丈夫带着大包小包进来。她热情迎上,俩人有说有笑,那情景整个一个久别重逢胜新婚啊!
看到此情此景,他忽而就愣住了,也不怕被人看见,木木地注视着五十米开外人家夫妻小家庭推杯换盏、亲亲热热的喜剧开演。直到他们匆匆吃完后匆匆洗漱、匆匆进了卧室,关了客厅的灯,抛给他一扇反光的窗户,他都没用动一下。妻在里屋叫他吃饭,他才陡然惊颤,身上涌起一股难抑的躁热。
夜里,被他在这段日子里培育起强烈交战意愿的妻子照例凑近身子过来,他突然感到力不从心。为了不使她失望,他试图着使用前一夜还好好的动作,尝试几次,也没有效果。他努力着,挣扎着,出汗了,还是无能无力,最好只要软软地作罢。幸亏妻子贤惠,没说什么,还安慰了他几句:“你累了,好好睡觉吧!”
以后的几天,对面那女人和汉子都是早早就吃饭、早早就关灯、早早就进卧室。以后的几天,他和妻子,回回努力,回回失败,弄得他夜不成寐,起来看电视又怕吵着妻,坐在书桌前想写点什么,却只是涂鸦,不成文章。
妻受过高等教育,也懂点性爱心理,她坚信他这些日子的变化不是没有原因的。女人天生的敏感以及中国式的戒备,使她从此警惕起丈夫来。丈夫每日闲时、节假日都与自己在一块,当然没啥事情。于是,常常趁他上班时出其不意地挂电话过去询问,以便证实他上班是否外出了。结果呢,他总是老老实实坐班,下了班除了回家,并不去别的地方。妻子知道,他单位几乎都是男人,稀缺的几个女性都是老妈子老太太。这就奇了怪了,他的新的欲求的之火是怎么点燃的?为什么如此旺盛?她百思而不得其解。
终于,15栋那扇窗户里的故事发展到了新的情节。那个男主人走了,那男青年也不来了。女主人也随着男主人的消失而消失。屋子安静了好久好久,门窗紧紧关闭着,看不到人影。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他移向阳台的步子少了,心也渐渐平静下来。那女人丰腴的影子在时间雨水的冲刷下,一点点淡出他曾经的记忆。只是偶尔不经意间,她会稍纵即逝地钻进他的梦想,醒来后却零零落落、模模糊糊,也无法捉摸。
盛夏来临,女人们都穿着裙子在大街上展现她们全部的线条,那裸露在外的修长的臂膀更是像新出水的藕,娇嫩洁净,散发出女性越冬以来雪藏的活力。这天早晨他醒得很晚,妻子已经赶着上班早就走了,给他留下煮好的鸡蛋和牛奶。他起来后,挥动着胳膊懒慵地踱步来到阳台,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当然也是很自然地眺望15栋那个方向。当他的目光扫到正对门那扇窗户的时候,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滚过一阵惊喜,原来,有一扇窗户敞开着:“喔,她回来了。昨晚回来的吧!”他赶紧挥拳踢腿,劲头比往日足了许多。一边打拳眼睛一边不带休息地瞄着那边的里屋,期许着。等着等着,只见客厅里亮光一闪,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儿,从门缝里传出光来。光照中,勾勒出一个身影。他蹲下,以便自己的视线延长能够更清楚更开阔地看到里屋的情景。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卧室的大部分,他立即辨别出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一条夏天的薄纱裙子套在她的下身,光线一照,两条腿之间的缝隙请清清楚楚,更何况她那浑圆的身体曾经深深的喂饱了他的眼睛呢?!
“是她!就是她!呵,终于回来了!”他觉得自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良久,确定只有她一个人之后,一个疯狂的念头风一样地毫无理由地诞生,滋长出一棵参天的大树。这逼使他无暇沉思,急忙回去洗脸,穿戴整齐。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竟挑了一套最挺括的西装,不顾大热天,还打了领带。
然后,他匆匆喝完妻子准备的牛奶,煮好的鸡蛋撂一边,就守在通往阳台的门边,用手扶着眼镜框,将眼睛片往上折一折,以便看得更清楚。只见她梳洗罢,关上卧室的门,背着包,打开大门,走出来。
他也急忙锁好门走下楼来。他没有去车库开车,而是骑着平时锻炼身体的山地车跟上去。因为她也是骑着自行车。她在前面骑着,骑车技术不太娴熟,令人担心地慢。他在后边跟着,也不紧不慢。
就这样,一直走着,她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个人是有意识跟着她的。
“你这样想干什么呢?”他问自己,“追上去?或者就这样远远地跟着?”
“跟着干嘛呢?看看她去哪里?”他的内心有两个声音在对话。
“知道她去哪里有什么意思呢?!不行。”
“那就追上去,找她说话?”
“说话?说什么呢?”
“叫她停下来,做个自我介绍。”
“不行,太鲁莽了,这不是君子所为。”
“或者说你通过朋友知道她,现在请她一起去吃个早茶。”
他看出她也没吃早饭,匆匆出门,大概是赶什么。
“也不好。她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不会有时间的。再说你又不知道人家叫什么。朋友介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那算什么朋友呀?”
两个声音在他心里闹腾着,他们一前一后已经出了小区,来到大街上。骑车的速度依然是不紧不慢。他始终远远的没有靠近。
“怎么办?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要不,骑上去照直了撞到她车子上去,然后嘛,不就认识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出声道:“没办法,这也是好主意!”
他紧蹬踏板,右手拨了下调速器,调快速度,猛劲追上去。车子的速度加快,片刻就接近了她。
车轮即将贴近她的车子,鼻子能够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水味儿,眼睛能看清楚她薄衣衫下胸罩的背带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大声叫唤:“不不,这算什么办法啊。太粗俗了!”这个声音让他骑车的动作忽尔慢下来。正在此时,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一辆大卡车从他面前驶过,他不得不停下。片刻,一溜儿横过马路的车都约定了似的跟上去。足足两分钟,等红绿灯由红变成绿的时候,她,消失了。他抬眼扫视十字路口,四面都是隆隆的汽车、是漂移的电动车、自行车,是匆匆过往的行人。唯独没有那个丰腴富态的散发着香水味的骑车技术不够娴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