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小光洗完澡出来,妻子欧阳芹正准备出门。
妻子说:“洗好了?我要出去。”
屠小光酸酸说:“这么晚了,又是同学约会?”
妻子不介意:“你猜着了,正是同学约会。”
“真频繁啊!你这个月出去几次了?”
“怎么,我出门每个月还有指标啊?”
屠小光不想打嘴仗:“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好,但估计不会太早。你别等了。”
屠小光不再吱声。
听着妻子下楼的声音,屠小光迟疑了一下,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摁了一串手机号。
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睡前,屠小光对妻子欧阳芹说:“今天粮站收不收公粮?”
他原以为自己如此说,妻子一定会喜笑颜开求之不得的,但想不到妻子说:“下一次吧,这几天我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是不是工作不顺利?要是不顺利,就辞了吧,反正家里也不缺你这点钱。”屠小光关切地说。
妻子转身看了看老公,这才说:“我好像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屠小光一时没反应过来。”
“傻样。有了就是我可能怀孕了嘛。”
“怀孕?”屠小光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呢?我们每次防护措施做得都很认真呀。”
“我想一定是那次。”
“哪次?”
“就是你没用套那次。”
“可那次是你要我不要用的呀?”
“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
“这也不对啊,你不是每次都吃药吗?说是双保险,怎么也失灵了?”
妻子坦率说:“那次我也没吃?”
“什么意思?你让我不戴,你自己又不吃药,这不是存心要怀上吗?”
妻子埋怨说:“还不是为了你妈 ,每次去她那儿,她总是跟我念叨这事,我也没办法了。只得随了她的心愿了。怎么,我怀上了,你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事有点突然。不过 ,你既然打算要孩子了,为什么事先不跟我说一声呢?让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妻子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德性,要是跟你说了,你能一炮打中。”
屠小光无语了,妻子说的不无道理,他屠小光有时就这样,做事喜欢逆着来。
稍息,屠小光说:“这事也别高兴得太早,是不是怀孕,不是你说了算。”
妻子说:“我是护士,这我不懂?明天上班后,我就请妇产科的人帮我检查一下。”
然而,事实证明,妻子的感觉没有错。第二中午,屠小光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小憩,妻子来电,告诉他,她确实怀孕了!
屠小光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奋 ,只说:“知道了,我现在有客人,回家再说。”就把电话挂了。
说实话,上一天夜里,妻子跟他说,她可能怀孕了。屠小光是将信将疑的,心想,她这样说,无非是不想跟自己做爱罢了,才故意编个理由。可现在是她确实怀孕了。可这怎么可能呢?不错,那天他确没戴那玩意,但这理由站得住脚吗?联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妻子频繁外出,问她,又总是支支吾吾,不愿多说,不由得不使他起疑心。可凡事要讲证据,自己只是猜测,不足为凭。屠小光本来就是疑心病重的男人,由此,他想到了请人帮助调查。
“你有什么具体要求?”私家侦探所公开名是“社会民情调查所”,但干的大都是调查个人隐私的活。这天,接待屠小光的私家侦探姓归,专业人员说专业话。
“啥意思?”
“是这样,我们所里有规定,客户什么样的要求,对应什么样的价目表。”
屠小光“哦”了一声,说:“我只要求你把我老婆最近跟谁在一起搞清楚了就行。”
“那对方的家庭背景,从事什么样的职业之类要不要调查?”
“不用这些,又不是相亲。”
“行,那你先付一半定金吧,另一半,我调查有结果后你再付。”说着,归侦探打开了手机上的收款码。
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归侦探那儿没有一点消息。屠小光耐不住了,打电话询问。
归侦探说:“你老婆生活很正常,每天上班下班,下班就回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屠小光想想也是,就说:“不要松劲。”
现在机会来了,妻子出去了!故立即给归侦探去电。
归侦探敬业,立即回电:“我就在你家出来的马路口,她刚坐上出租车,我已经跟上了。”
这天夜里,妻子回家已经近半夜了。屠小光听到了开门声,听到了妻子换鞋的声音,可迟迟不见她进卧室,正想着怎么回事?妻子进来了。他故意装作睡着了没听见,妻子也没有叫他,但他凭直觉,妻子很兴奋,因为她不时地转着身子。那一刻屠小光的心已经有点凉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晨上班,屠小光起床,妻子还在呼呼大睡。要在往常,他走时一定会叫醒她,让她别睡过头忘了上班,但今天他不想了。他没吃早饭就下了楼。车子路过“早阳”点心铺,刚想停下车,买几个包子,手机响,是归侦探打来的。
归侦探在电话里说:“屠老板,我现在就在离你家不远的市民公园大门口,你委托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你过来拿吧!”
一听事情办妥了,屠小光也不买早饭了,立即驱车开往市民公园。
果然,远远就见归侦探在公园门口等他了。见他下车,立即上前几步,从黑色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屠老板,你要的东西都在信封里。”
屠小光说:“这么快啊?”
归侦探卖弄说:“我连夜洗的。我您效力嘛。”
信封口是敞开的,屠小光瞅了一下,里面是一叠照片,估计有十来张。他抽出来看了看。上面那张 ,照片里有二个人,一个是自己的老婆,还有一个是光头,面色白净,嘴唇上有一撮胡子。
归侦探在一旁指着光头说:“这家伙要是没有胡子,像个女人,不过也难怪,现在的少妇都喜欢小鲜肉。”
屠小光不做声,又将其它几张照片草草看了一遍,都是光头和老婆的合影。把照片塞进信封后,这才说:“这些照片你都在哪儿拍的?”
归侦探说:“是一家咖啡馆,叫寻梦,是本市的一家很有名的咖啡馆。”
“能不能给我简单说一下?”屠小光重新抽出照片。
“当然可以,”他指着屠小光手里的照片,“这几张是他俩喝咖啡是照的,当时,他俩坐在窗口,因为有外面路灯,光线不错,所以拍的比较清晰。”
屠小光打断他:“你就给我说说俩人拥抱是怎么回事?”
归侦探说:“这是他俩要分手时拍的,当时俩人似乎都依依不舍,就抱在一起了,感觉抱的时间还蛮长,至于说了想什么,因为隔的远,没听清楚,但有一句话似乎是说,等我电话。因为那光头用手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说到这里,“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出来时,我以为他俩会去开房的,想不到直接分手了。”
屠小光“哦”了一声,问,“你没留底片吧?”
归侦探笑了:“我要那干什么?这是有违我们的职业道德的。”
屠小光说:“扫码吧。”
钱货两清后,归侦探走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屠老板,给你额外提供一条信息,跟你老婆在一起的那个光头是电视剧导演。”
“导演?”
“对。”
导演这二字提醒了屠小光,他记得有一次他和妻子说起年轻时的梦想时,妻子说,她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演员。记得当时自己用很轻蔑的口气这样回答她:演员?那不就是戏子吗?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吗?结果弄得妻子很不高兴,有好几天不理他。现在看来,妻子的演员梦依然还在做,只是他不明白,她是如何跟一个“导演”钩连上的?没听说过她的同学中有当导演或演员之类的人啊?是有人介绍还是那家伙住院,在工作时认识他的?蓦地,他想起了社会上流传一种说法,说现在有些女人为了在戏中争演主角或者出演几个镜头,不惜跟导演不清不楚,由此屠小光想到妻子怀孕,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那么巧,以前一直不想要孩子,现在突然莫名其妙怀孕了?
屠小光赶到公司时,因为来的早,整个公司还静悄悄的。他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心里的怒火一股一股往上窜,心想,这事必须马上解决,否则,这顶千斤重的绿帽子会把自己压垮的!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看屏幕,是老妈打来的。
屠小光吓了一跳:老妈这么早打电话,不会出什么事吧?赶紧问:“妈,出什么事啦?”
老妈在电话那头说:“出什么事啦?出大事啦!我问你,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你老妈我?”
屠小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妈,我瞒你什么啦?”
“还什么啦?你妻子怀孕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屠小光的头“嗡”地炸了 这事怎么能让老妈知道呢?一定是欧阳!只得说:“这事是大事,还没有最后确定,我们想等确定了再告诉你。”
“什么还没确定?医院的诊断书难道是假的?”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吧,一切等我下班后跟你细说,行吧?我现在忙着呢,我挂了啊!”不等老妈回复,立即把电话挂了。
屠小光想,既然老妈也知道了妻子怀孕的事,这事更必须马上办了,所谓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好在现在证据到手,可以跟跟她摊牌了。当然,他屠小光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在路上他想过了,家里的钱他带走一半,房子留给她,他暂时回母亲那儿住或者自己租房住。
手机响,又是老妈打来的。老妈在电话里说:“小光,我想了想,我还是住你们家里去,你想,欧阳的爸妈都在外地,没法照顾她,故只有我这个做婆婆的多辛苦了。我住过去,家里活我都能干,这样你俩也轻松一些了。”
屠小光打断老妈,说:“妈,你不用说了,过几天我也许就去你那儿住。”
老妈急了:“这怎么行?我那屋小,我一个人住还凑活,你们俩个人过来,三个大人住一起怎么住的下?再说,我这里离你们单位还远。”
屠小光知道老妈听岔了,想解释又不敢解释,只得说:“行行,这事见面再说。”
和老妈通过二次电话后,下属送来几个文件,要他马上过目签字。文件处理后,又来了一个客户,聊了一阵子。待这些人与事都处理完,屠小光又想到了和妻子的事,心想,这事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是疮总要剜的,迟剜不如早剜。否则,越拖越憋屈。想到此,就立马打了老婆的手机。
手机通了,妻子已经在班上了,口气里有点不耐烦:“什么事,快说,我这里手术马上要开始了。”
屠小光知道,老婆在医院的护士里属于最佳护士,故每次手术,主刀医生都喜欢让她做下手。就说:“那好,等你手术完了,再联系。”
“到底是什么事?”老婆也是急性子。
“跟你说了,你手术完了,再说。”说完,就把电话撂了。
刚放下手机,老婆电话过来了:“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屠小光说:“你不是要做手术吗?”
老婆没好气说:“我让别人代了,你快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屠小光冷冷说:“你要是现在有空,就出来一下,我在你们医院对面的大润发超市门口等你,我有话要跟你说。”
“就不能电话里说?”
“不能,这是大事,必须当面说!”
屠小光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当他跟老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老婆的反应居然是出奇的平静:“你是说,你要凭这几张照片跟我离婚?”
屠小光点点头:“是这个意思。”心想,看她如此冷静,说明她心里也是早有这个准备了。
老婆问:“这些天你是不是都在忙这件事?”
“是的。”屠小光不否认。
“可捉奸捉双,你好像没有抓住吧?”
屠小光说:“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尽快把我俩离婚的事办了,否则,同床异梦也没意思。”
“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你看着办,反正这是你的孩子。”他本想把“你”说成“你们”,但又想,何必要纠结用词呢,又不是语文考试。
老婆咬了咬牙说:“你既然这么想,你就别后悔,孩子我抽空就去打掉!还有,我也不要你怜悯,房子是你买的,存款我拿走属于我自己的那部分。”
“那你住哪儿?”屠小光不无担心。
“放心,我不会住桥洞的,我住单位宿舍!”
“那什么时候办手续?”
妻子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正好上午九点半,就说:“你现在回家,把户口本身份证带上,我在民政局大楼前等你。”
从民政局大楼里出来,屠小光说:“你现在去哪儿?”
老婆冷冷说:“先去你家,把我的衣物带出来。”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打出租车的钱我还有。”她紧走几步,回过头,对一脸惆怅的屠小光又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晚上,屠小光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母亲家,他要跟母亲说他离婚的事,他知道母亲和欧阳的关系很好,故不敢在电话里说,怕母亲一时无法接受晕过去。
母亲开门,看了看他身后:“怎么,就你一个人,欧阳呢?”
“妈,你别挡着门口啊,你先让我进去,我再跟你细说。”
关上门,母亲在身后说:“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屠小光坐到沙发上,说:“比吵家严重得多!”
“什么意思?”
“妈,你先别问什么意思?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掏出那个信封,起身,把信封递给母亲,说:“妈,你看了就全明白了。”
屠母年老眼花了,看了一会说:“不就是几张照片吗?”
“是几张照片 ,可你看清楚照片里的人是谁吗?”
“你等着,我去拿老花镜。”稍息,屠小光老妈戴着老花镜出来了,又拿起照片,“看清楚了,一个是欧阳,另一个…另一个是谁?”
屠小光走到老妈一侧,指着照片上那个光头男人:“这你还不明白?女的是欧阳,男的是她情夫,或者也可以说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
老妈目光离开照片,盯着儿子 ,一下子火了:“你胡说什么?有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老婆吗?”
屠小光看着老妈,一字一顿说:“妈,从今天开始,她已经不是我的老婆了!”
“为什么?”
“妈,还不清楚吗?你儿子不想戴绿帽子,不想做冤大头!我俩离婚了!”
“离婚了?就因为这几张破照片?”
“这还不够吗?”
老妈说:“你不知道现在有、有一种技术叫、叫什么A、AI吗?要是有人故意要拆散你们设局呢?”
“妈,你也不用不信,要是假的,欧阳自己早申辩了,可她没有!”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了解欧阳,我的媳妇不是这样的人!”
“妈,跟你说了,她不是我的老婆了,不要再媳妇媳妇的叫了。”
“这么说,你们是来真的了?”
“妈,你怎么还不信啊,这个我有必要骗你吗?告诉你,上午我俩就已经办完了手续。”
突然,老太太发怒了:“你、你真是个孽子、混蛋!”说着抬起手,一巴掌落在了毫无防备的儿子脸上,瞬间,屠小光脸上落下了几个浅浅的红指印。
屠小光叫了起来:“妈,你疯了,是她犯错,又不是你儿子犯错,你干嘛打我?”
“我不打你行吗?我问你,你就那么不相信你的老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二年前,一个局长家的公子哥追她,说只要她答应,要房子有房子,要车子有车子,要换工作,随她挑,可她答应了吗?还不是跟了你?”
“妈,说这些有意思吗?你不知道人是会变的吗?以前不这样,并不代表现在将来也这样!”
“我没精力跟你多说,但我告诉你,你这老婆怎么丢的,你就怎么给我找回来,否则,你没我这个妈,我也没你这个儿子。滚!”说着,连推带搡,将屠小光推出门外。
“砰”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了。
屠小光在门口呆呆地站了一会,知道老妈不会再给他开门了,只得悻悻地下楼离开。
第二天,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年妇女来到市医院的护士服务台,打听一个叫“欧阳芹”的护士。
小护士说:“老太太,你找欧阳护士长有什么事吗?”
老年妇女说:“我是她婆婆,找她有急事。”
小护士刚要说,抬头一看:“欧阳护士长来了,你自己跟她说。”
护士欧阳芹走到老人跟前:“妈,你怎么来了?”
婆婆撅着嘴说:“我再不来,天都要塌了!”
欧阳知道婆婆是为什么而来,就对小护士吩咐了一下,对老太太说:“妈,有话我们到楼下说。”
下了电梯,出了门,俩人来到一块绿地上,找了条长椅坐下。欧阳说:“妈,你是不是为我和小光的事来的?”
老太太说:“是啊,我说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离就离了?”
“他不相信我。”
“他不信你 ,妈信你啊,欧阳!”
“我知道,妈,可我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他若不信任我,那我俩还怎么在一起生活?”
“妈理解。那你跟我说说,那个小胡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高中同学。”
“你们恋过?”
“妈,你想哪儿去了,她是女的。”
“女的?女的怎么会有胡子?还那么长?”
欧阳又急又好笑:“她是演员又是导演,喜欢女扮男妆。最近一段时间在我们这儿拍一部电视剧,知道我在高中时,也喜欢演戏 ,就想给我这个老同学一个角色,有一天,她打听到我了 ,连妆都没卸就来找我了。”
“你俩很要好?”
“是,我俩很要好。”
“一直有联系?”
“我上护校,她上艺校时,开头有联系。后来,估计大家都忙吧,就不联系了。”
“那这些你跟小光说过吗?”
说起小光,欧阳又气了:“没有。因为平时我只要说到某个演员现在很红,他都是一副轻蔑的口气,说一个戏子有什么可夸耀的!故我不想跟他说我的要好同学里就有演员,更不想说我在她拍的戏里也扮了一个角色。否则,他肯定会挖苦讥讽的。再说, 妈,你也应该知道了,他居然雇佣私家侦探调查我那位同学!”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屠小光婚姻上出了问题,但事业上还是顺的。这天下午,他正边喝茶边翻看着公司的业绩表,助理进来,说:“屠总,有人找你。”
屠小光心情好,说:“让他进来吧。”
来人落落大方:“屠总,你好!”
屠小光抬头一看,立即认出了眼前这人是谁?不觉一股邪火又要升上来。
来人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些,不卑不亢,自我介绍:“屠总,我叫曾敏,是你的前妻欧阳的中学好友。我现在的身份是导演加演员。对了,这是我的身份证,你过目。”
屠小光还真的接过来看了一眼。又还给曾敏,说:“我说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曾敏笑道:“你没仔细看身份证?”
“看了,那上面说你是女的,可你这副打扮…”他不想说下去了。
“像男的,对吧?是这样,我在现在的戏里扮一个男角,这是剧情需要没办法,而我呢也喜欢女扮男妆,习惯了。不信,你看——”她说着扯下了嘴唇上的那一抹胡子。
还真是个女的,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曾敏说:“本来,那天跟欧阳见面后,我第二天就要回北京的,因为这里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想不到临时出了点状况,就耽搁了两天,万幸,要不是耽搁,我还不能向屠总您致歉呢。本来想去府上拜访的,但听说您对我们这一行很有看法,所以觉得还是直接来您公司说比较好。”说到这里,曾敏停了一下,“屠总,我很抱歉,我想不到我的女扮男妆会给您的家庭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对不起了。”说着对屠小光深深鞠了一个躬,以示歉意。
这时的屠小光才知道是自己错怪了妻子,他恨不得想扇自己几个耳光,多大年纪了,怎么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记得归侦探当时还提醒他,说那个光头看上去不像是男的,倒像是女人。可自己就像中了魔法似地,根本没有听进去。现在好了,为了这个莫须有的“第三者”,居然把婚都离了。屠小光啊屠小光,你哪根筋搭错了?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吩咐助理:“你招待一下,我去打个电话。”说着,直奔楼下。
曾敏说:“事情说清了,我任务也完成了。屠总,后会有期!”
屠小光是给欧阳打电话。
“有什么事?”欧阳在电话那头懒懒说。
屠小光开门见山:“我问你,孩子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欧阳冷冷说:“和你有关系吗?”
屠小光急了:“当然有关系!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怎么样了?”他不敢问“有没有打掉?”
欧阳突然发狂了:“打掉啦!刚打掉!我留着那孽种干什么!”
一听孩子已经打掉,屠小光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屁股跌坐在花圃的石条凳上,起不来了。
下班,屠小光回家,刚摸出钥匙想开门,门自动开了,一看是老妈,就说:“妈,你来了,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呀?”
老妈冷冷说:“我来儿子的家,难道还要预约?”
屠小光讪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就想进屋。
老妈拦住了他:“你先别进!”
屠小光不明白:“为什么,这是我的家啊!”
老妈说:“我知道是你家,可这家里还缺个女的,你去,去把我儿媳妇请回来。”
屠小光说:“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俩离了。”
“离了,也要请来!这事是你惹下的,你必须给你老妈我一个交代!”
“你要我怎么交代?今天上班时我跟她通了电话,我已经向她认错了,可她不依不饶,我有什么办法?”
“那是你心不诚。这种大事能用电话解决吗?”
“那你说怎么办?”
“不是跟你说了吗,把她请回到家里,诚心诚意地向她认错,并保证下不为例。”
“妈,你这不是难为你儿子吗?传出去让别人笑话。”
老妈说:“笑话?把自己的老婆无缘无故赶出门才是笑话!”
屠小光哭丧着脸:“妈,我真请不动她,她已经恨死我了。”
老妈说:“好啊!既然你拉不下脸不肯请,那我去请。”
“妈,你也不要费那个心了,你也请不来的。”
“如果我请来了,你怎么办?”老妈盯着儿子。
屠小光发狠说:“你要是能把她请来,我当着她的面跪搓衣板!”
“说话算数!”
“决不食言!”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才像个男人。欧阳,出来吧,出来看看你这个疑心病重的老公是如何跪搓衣板的!”
随着老妈的话音落下,欧阳芹从卧室里出来了,走到屠母跟前:“妈,你叫我?”
屠母指着儿子,对欧阳说:“刚才他说,只要把你请来,他情愿跪搓衣板,现在你监督他。”
欧阳怨恨地看了看屠小光,转身对婆婆说:“妈,饶了他吧,这搓衣板硌腿。”
屠母寸步不让:“不行!他必须跪,否则他不会长记性!”
屠小光一见欧阳就在家里,欣喜之余,那还顾得了面子不面子,连连说:“行行,我跪我跪!”
这天夜里,睡前,欧阳告诉屠小光,孩子没有打掉,那是吓唬他的。
屠小光惊喜万分:“真的?”
欧阳说:这有什么假的?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是刚打掉过孩子的人吗?”
“太好了太好了!你可知道,当时听你说已经把孩子打掉了,我整个人一下子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站都站不住了。”
“非常恨我吧?”
“有点,不不,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己,做事没有脑子。”屠小光盯着天花板:“现在想想真后怕,要不是我妈出面,我俩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到一起。”
欧阳坦率说:“应该不能。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最受不了别人给我的冤枉。要不是看在妈的面上,我才不想再回这个家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不该瞒着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只想着,你不问,我就不说,结果,误会越来越深。”
屠小光诚恳说:“不能怪你,主要是我心胸狭窄。如果我不请那个侦探,你也不会这么恨我。”
欧阳说:“其实,我第一次去见曾敏,回来,如果你问了,我一定会把曾敏女扮男妆的事跟你说的。因为我觉得也有点滑稽,可你不但不问,还拉着个脸故意装睡,我也懒得跟你说了。”
屠小光讨饶说:“都怪我当时只管生闷气。好了,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无地自容了。”
欧阳说:“好好,不说了。我俩都不要再纠结这事了。”想了想说,“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是这样,我想请妈跟我们一起住,让她老人家帮帮我,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妈想孙子都快想疯了,现在有盼头了,求之不得哩。”
“那我明天就跟她说。”
“不过,还有一件事更要紧。”
“什么事?”
“什么事?复婚领证啊!我俩是破镜重圆,要是没证,岂不是变成非法同居了?”
嘻嘻嘻!
哈哈哈!
“哒哒哒!”有人敲墙壁,“都半夜了,我说你俩明天不用上班啊?该睡了。”老妈在隔壁说话了。
黑暗里俩人吐了吐舌头,然后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一年后,由曾敏导演的30集电视连续剧《因为怀孕》上演,该剧一炮打响。与此同时,市医院的女护士、刚当母亲不久的欧阳芹也火了一把,因为在剧中也有属于她的十多个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