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炬树（红荆条）

秋霜刚吻过塬边的土

你就擎起点点火炬

羽状叶筛着晨光

红穗挺得笔直

像爷爷栽在崖畔的火把

不贪沃土，只恋石隙

风一吹，穗子晃了晃

不是花的软，是火的刚

落在田埂上，是童年攥热的火炬

滚进黄土里，是故乡捂不凉的念想

旱涝年成，枝桠被风沙磨出老茧

开春仍抽新叶——羽状的嫩红

像故乡人弯着腰

也把日子举成火炬的模样

麦收时，你燃得更烈

红穗串着阳光，比晒场的麦秸垛还烫

我们摘来串成项链

挂在衣襟上，跑过梯田

笑声惊起的麻雀

驮着你的火，飞向天际线

如今我走在他乡的雨里

总想起塬上的你

石缝间，一丛丛火炬

红得像燃着的乡信

那不是普通的红

是火炬树举着的乡音

一想起，就烫热了归程

火炬树，红荆条

你站在老家的风里

把每一个漂泊的晨昏

都燃成了归乡的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