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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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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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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春寒的太阳

时令已过立春,本应是春江水暖、柳绿桃红的时节,不想一场倒春寒,裹挟着凛冽的风,如迟暮的英雄,带着几分不甘与倔强,硬生生地将刚露头的春意又按了回去。

就在万物瑟缩、人心盼暖之际,那倒春寒里的太阳,却别有一番意蕴。

清晨,世界还笼罩在倒春寒的清寂之中,霜花在残叶上闪烁着冷冽的光,好似冬日残留的泪痕。天空是一片略显沉闷的铅灰色,压抑着大地的生机。此时,太阳缓缓升起,宛如一位娇羞的少女,带着几分怯意,慢慢揭开面纱的一角。它的光芒不似夏日那般热烈奔放,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是轻柔地洒下,给冷硬的世界镀上一层淡淡的金晖。

这日光穿过寒意料峭的空气,似带着温度的丝线,努力想要缝补大地被寒风吹裂的创口。田埂上,几株熬过寒冬的小草,原本在霜威下萎靡不振,此刻被阳光触碰,像是从沉睡中苏醒的婴孩,微微颤动,嫩绿的色泽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是生命在寒境中不屈的闪烁。小河边的垂柳,枝条依旧僵直,然而向阳的一面,已隐隐泛出鹅黄,那是太阳悄悄留下的吻痕。

在老家村庄里,老人们搬着凳子坐在向阳的墙角,闭着眼,任那暖融融的阳光轻抚面庞。脸上的皱纹,像是岁月镌刻的山川,每一道沟壑里都藏着故事;孩子们却不管寒暖,在街巷里嬉笑奔跑,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如灵动的音符在大地上跳跃。偶尔有孩子跌倒,哭声乍起,阳光似有抚慰的魔力,不多时,那带着泪花的小脸又重新绽出笑容,继续追逐着光影。

集市上,商贩们依旧在寒风中坚守摊位。看,那卖菜的老人,双手不停地搓着,哈出的白气在阳光里氤氲。有人来买菜,他脸上便绽出热情的笑,那笑容在日光下格外暖人,就像这倒春寒中的太阳,虽处境艰难,却依旧努力散发着光热,为生活添一抹亮色。买主们挑拣着新鲜的菜蔬,讨价还价声在阳光下此起彼伏,透着浓浓的烟火气,倒春寒没有冷却人们对生活的热忱,太阳见证着这平凡日子里的坚守与希望。

到午后,太阳升高了些,光芒也略略增强,却依然透着几分绵软。老家河里的鸭子,三五成群,悠然游弋,时而扎入水中,时而浮出水面,抖落一身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们是春寒料峭中的勇敢者,与太阳默契相伴,以灵动之姿为寂静的水面添了生机活力。

然而,这倒春寒的太阳,终究还是带着几分无力感。傍晚时分,随着气温的再度下降,寒意渐浓,它的光芒也愈发黯淡,像是燃尽了心力的行者,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西沉。世界又慢慢被暮色笼罩,霜寒重新占据上风,可那白日里太阳洒下的温暖,已悄然在大地的心底种下希望的种子。

我想,这只是春寒最后的挣扎,如同黎明前的黑暗。每一次倒春寒的侵袭,太阳都不曾缺席,它用那看似柔弱却坚韧的光,一点点驱散阴霾,唤醒沉睡的万物。在生活的倒春寒里,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会遭遇挫折的寒风,会面临困境的霜雪,但只要心中有那如倒春寒太阳般的信念与勇气,便能守得云开,迎来属于自己的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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