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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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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的墨痕
1938 年的硝烟压着地平线
彭雪枫在案前铺开素纸
没有号角的轰鸣
他以笔为凿,将 “拂晓” 二字
刻进暗夜里最硬的那块沉默
墨水瓶里盛着整条黄河的澎湃
排字工把 “朝气” 嵌进铅字格时
指缝漏下的,是陕北窑洞的星火
“希望” 不是轻飘飘的词
是印刷机吞吐的每一行诗
都裹着农妇烙饼的焦香,战士绑腿的勒痕
报纸从油印机爬出来时
还带着滚筒的温度
像一束束手电筒的光
穿过青纱帐的缝隙
照在担架上的绷带里
照在儿童团员紧握的红缨枪上
“统一战线” 四个字被反复传阅
在识字课本与刀鞘之间
长成最坚实的桥
有人把报纸折成方块塞进怀里
让铅字贴着心跳的位置
战壕里的风掀动纸页
“勇进” 二字便跳了出来
成了瞄准镜里最亮的准星
村口老墙上,糊着的报纸被风掀起边角
露出 “胜利” 的偏旁,像初生的芽
排字盘里的每一个字都活着
“迈进有为” 是通讯员跑断的草鞋
“革命” 是印刷机彻夜的低吟
油墨混着雪水在纸上晕开时
竟像极了黎明前,天边烧红的云
多年后,泛黄的纸页仍在呼吸
那些被手指摩挲得发白的字迹
依然带着 1938 年的体温
这不是一张普通的报纸
是彭雪枫举在漫漫长夜里的火把
是千万人眼里,比朝阳更早升起的
—— 信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