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圈的称呼

蒙圈的称呼

张庆福

古人说，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我的老家有几个称呼，说来很特别，也让外地人感到很迷惑。

第一个称呼“老爷”。

在沂源县鲁村镇于家石沟村和周围几个村子称呼自己的祖父、外祖父叫老爷（姥爷），发音是一样的，你听到老爷的称呼时，可不一定知道是哪个老爷，仅凭称呼你是分不清是祖父和外祖父的。为了区分这两个“老爷”，向人解释时，会说“里”老爷（祖父），“外”老爷（外祖父），或是姥娘家的姥爷(外祖父），奶奶家的老爷（祖父）。同样，称呼曾祖父和外曾祖父都叫“老老爷”，一个发音。

第二个特别的称呼是“yèyē”

“yèyē”发音是前一个字4声，后一个字1声，同“叶”“噎”这两个字的读音，在鲁村镇及周边是对父亲的称呼，平时生活中的口语，而不是爷爷的称谓。从小学写作文始，不会写这两个字，都是写普通话“父亲”“爸爸”，实际上我们都叫“yèyē”。

离我们村20里地的高庄村，叫爸爸为“爷”，在《木兰诗》中有“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的句子，阿爷是指父亲，但也易让外地人认为是爷爷；高庄人称祖父叫“yèyē”，和于家石沟村对爸爸的称呼是完全相同读音，却是指不同身份的人。

一天，一高庄大姑娘到俺村找同学玩，同学的家长客气问她，你“yèyē”好吗（意思是你爸好吗）？高庄地说“yèyē”早死了（意思是爷爷早去世了），实际上他的“yèyē”（父亲）和她的“yèyē”（祖父）不是一个意思。

通过搜百度，查到苏北小镇氾水的陆树茂的文章《那些年，我们喊父亲叫“耶耶”》，文中考证：南宋毛氏父子的《增韵》，其中称“俗谓父曰耶”。宋赵彦卫《云麓漫钞》：“陈隋诸帝与诸王书，自称耶耶。”宋程太昌《演繁露》：“今人不以贵贱呼父皆为耶，盖传袭已久矣。”看来父亲是“耶耶”这两个字。

再通过百度查“耶耶”，释义：1、父亲2、祖父，这释义说明是两个意思，可指不同辈的人。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老家村里人的“yèyē”是读4声和1声，而“耶耶”的音是“yēyē”，都是1声，读音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外地人到了我们这个地方和有年纪的谈称呼的时候，会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什么意思？会看到你“yèyē”（实际是爸爸，外地人理解成了爷爷）怎么和你妈妈在一起，闹出笑话。

在沂源县你听到“yèyē”这一称呼，要分地方，要问清人家是哪个辈分，是指父亲还是祖父。

称呼就这么有意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不是以前交通不便，人们交流少，古人都把称呼给弄错了？现在看来很好笑，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称呼全国都统一了。

这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语言，这些称呼应该要知道的，村子里人更是不能忘记。

以前，外地人听到我们这些称呼都会笑，说我们很土，我们也觉得很土，到外地去不好意思说出口，就都跟着改了，叫爷爷、爸爸。现在想想，一点都不土，这是我们的特点，老祖宗留下的记忆符号，怎么能说它很土呢？应当作为文化遗产进行保护，乡土乡音还是很有味道的。

说到语言，我想到了在我们村里发生的一件事情，说来也是很好笑。

在上个世纪70年代，我们村里来了一位老师，这位老师是下乡知识青年，从青岛来的。

有一次，他听到村里人说这件事办得“疵毛大褂子”（不好的意思），他听不明白，问村干部说的什么，村干部开玩笑说：是“好”。

从这以后，这位老师在课堂上表扬学生，会说你“疵毛大褂子”，去村子里的人家吃饭，人家问他吃得怎么样？他高兴地说吃的“疵毛大褂子”，弄得村人很是难过，觉得城里人不好伺候。

过了很长时间，老师才搞明白了“疵毛大褂子”是指不好，感觉自己这真是“疵毛大褂子”了。

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语言特点，它传承千年，有着丰厚的文化底蕴，不能说他孬，语言文化要有自信，不能妄自菲薄，大声地说出自己的家乡话，只要自己不笑话自己，别人不会笑话你，一定要记住家乡话，会说家乡话！

2023年4月28日于沂源县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