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施行

癸巳正月初上，几个朋友相约，要去鄂西南巴文化的发祥地恩施一带游走，说是有腾龙洞、大峡谷、土司城等风景区可堪一览。在历史沿革中，这里是称作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现在则称其为恩施市。喜欢“恩施”二字，在农历年的初正，冥冥中念头游历在期盼与期许之间，满心欢喜，兴味是不一般的好。

午后三点左右出长安城，上西康公路，到了四川万源的时候，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车在街道上行走了几回，才找到一家合适的地方，不紧不慢地吃饭，吃完饭时间就到了八点。继续赶路，灯火明灭中就又把时间拖向了夜的深渊，偶尔亦能看到春节的礼花在空中绽放，多少就有些旧历年的气息。到了湖北利川时，是凌晨两点，一家酒店已住满了客人，于是帮忙又联系了另外一家，一行人困倦着匆匆入睡。

第二天早晨九点起床，草草进餐，即奔赴腾龙洞。腾龙洞在利川城郊不远的地方，到了景区，看见了沈鹏题写的“腾龙洞”三字，不能免俗，几个人轮换着留影纪念。洞口很是阔大，据说高有七十余米，宽则达六十四米之阔。游人并不是十分的多，三三两两倒显得洞内很是空旷。洞内道路已进行了修建，分漫游道与电瓶车道，中间以矮矮的栅栏隔离，灯光则星盘棋布，闪烁着，像是到了傍晚的样子。洞顶、洞壁以及道路两侧，并不间断地呈现着溶洞的奇观，沉积岩、页岩日积月累的点滴的堆积，变幻着千奇百怪的形状不一的岩溶体，像是风情万种的魂灵的呈现。

正赶上了原生态的洞穴剧场的演出，上演大型土家族情景歌舞《夷水丽川》，声电光影极尽变幻之美。歌舞中展示了很多土家族的生活习俗，小伙子的上刀梯求婚，姑娘出嫁时的哭婚，哥弟抑或叔叔的送婚，肉莲湘舞蹈、八宝铜铃舞以及毛古斯舞蹈，无不让人感到淳朴的、原始本真的人性的天然的追求，不须沾染太多的文化的熏染，就是一种毫无污染的自然的本性的表达，是一种最原始的根性的不须装饰的美的显示。快要看完节目，继续前行，黑暗中许是又有一半路的光景，到了一期工程的尽头，说是还有一场激光秀表演，时间太紧，只好放弃，回程坐电瓶车出洞，这时已经下午两点了。

一直疑惑洞内的缺氧问题，电瓶车司机说洞内通风，是不须考虑的，其实坐在电瓶车上，就能感觉到耳旁的风在呼呼地吹。景区实在太大，由水洞、旱洞、鲤鱼洞、凉风洞、独家寨及三个龙门、化仙坑等景区组成，洞中有山峰，有大厅，水旱洞相连，有地下瀑布等，空气流通，无蛇虫危害，系统复杂，容积总量有四千万立方米左右，居世界第一，旱洞穴长度达五十九点八公里，为亚洲第一大旱洞，雄、险、奇、幽、绝的景观魅力，是无须怀疑的。

从腾龙洞出来以后，直奔恩施大峡谷。恩施大峡谷为清江中的一段，资料上说有一百〇八公里长，峡谷中百里绝壁、千丈瀑布、傲啸独峰、原始森林、远古村寨等景点美不胜收。我们赶到的时候，已进行了交通管制，说是景区停票了，怕游客晚点走不出来，是有着莫大的遗憾，不过沿途的周边风景，烟云雾障，峰峦漫漶，亦颇为壮观，走走停停，就朝着恩施方向游走。曲曲折折的山路，路边的茶树倒是看见了不少，山中的住户居住并不是十分的集中，房屋因势而建，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倒是零落地好看。有一家院子，小孩子骑在一只体型较大的黄狗身上，左手抓着狗的颈项，右手在狗的屁股上拍打，狗却仍是不动，这一画面，在车辆的急速行驶中转瞬即逝，心里却很是有些独特的畅意。

在五点半前后，进了恩施城，询问了一回，从市政府门前经过，到了恩施土司城景区门口，看到费孝通题写的门匾，高高地悬挂在门楼之上，门楼前面左右两侧分列两座石雕，是神人牵着蛟龙，寓意着天王送子，表达了人们望子成龙的心意。门口有景区概况，景区较大，而天已晚，几个人商量着休整一下，先寻找吃饭的地方。正月初上，很多的门店都没有营业，在夜晚的街巷里寻找了好长时间，才在清江边上的施南食府订上了一个包间，很轻松地吃了晚餐。喝些小酒，餐后沿着清江岸散步，至施州大桥方回，大桥上的灯饰星星点点，形成一个“山”字形的图案，翘板极了。忽有人说当天是西方所谓的情人节，话题就到了婚恋与家庭的内容，艾玉女士深情地回忆着她四十年后专程去新疆会见小学时暗恋她的男同学的情事，竟至于潸然泪下，亦为当晚有趣的回忆了。

夜宿恩施，晨八时起，简餐。据传当地有“辣椒当盐，合渣过年”一说，前一句是说当地人喜食辣椒，后一句则说合渣为当地特色小吃。是一种小火锅，原料以黄豆渣为主，加少许花生渣，再加上红油、猪肉、辣酱等，称为合渣，餐时还有花生米、海带丝、酸萝卜、包菜丝等小菜相送，用来调适口味。本地人说宣恩县张关一带的肉末合渣特别著名，将合渣冷冻成坨状，并掺入肉末与鸡蛋，颜色就橙黄鲜艳，特别可口。清晨里电话联系了几家，不是没有开门营业，就是无人接听电话，只好简餐了。

半小时后进入土司城景区。土司是一种官职，在元朝时开始设置，明、清沿袭，是朝廷在少数民族地区授予民族首领世袭的一种职务，亦可指被授予这种官职的人。土司对朝廷承担一定的赋役，并按照朝廷的征发令提供军队，对内则维持其作为部族首领的统治权利，后来就形成一种制度，变得规范起来，说它为土皇帝亦无不可。土司城说到底应算作是区域内的行政中心，九进堂建筑群是其枢纽机关，土司的办公、反思、起居生活场所都在里边，建筑风格上是目前国内罕见的纯榫卯相接的木结构建筑。除前文所说门楼而外，城内还有钟楼、鼓楼、城墙、风雨桥、百花园等小景点三十余处。在九进堂停留时间最长，城墙走了一小段，很快就由山顶的小路走出景区了，山路两侧的迎春花真是怒放，毕竟立春已过了多日，实在让人神爽，整个园区是值得一看的。此时为上午十时左右，出恩施城，上沪渝高速，十一时进白羊塘服务区，出了湖北地界。

中午十二时过忠州长江大桥时，已是重庆地界，略作停留，看长江一线烟笼雾罩，有船三两只在江中行，近者如牛，远者如豆，雾蒙蒙一片依稀难辨。三时前后至四川东部大竹县城，看大竹海，其实规范的名字是五峰山国家森林公园，坐电瓶车在竹海中穿行，风很大，面部冻得难受。竹海中找到一家土著餐馆，小夫妇二人在北京餐饮店里打工，春节回家就帮着父母料理生意，手艺当然过关，加上竹笋、竹荪、腊肉、豌豆尖、荠菜等菜品极新鲜，两杯玉米酒下肚，就真是神仙境界了。

近六时出园，折回大竹县城上高速，一路飞奔，十二时下高速，深夜里到了长安地界，紧张中免去了老多老多的过桥过路费，一行人像是占了莫大的便宜，高兴着在车内欢呼起来。回到家里是凌晨一点多了，满心的欢喜，疲倦的梦中为三天的恩施之行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十三年二月十六日裕堂记，在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