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庭院里种有一些竹子,品种为黄金碧玉竹、 慈孝竹和青皮竹。这几种竹子,除青皮竹是随松树伴生来的外,其余的两种都是我亲手种的。
早些年,我在沙岗墟花木市场买了几株黄金碧玉竹尝试种在一个大花盆里,当初种的时候,很难预测是否会存活。谁知道过了一段时间后,这些竹子不但成活了,居然还长出了几株小笋子,让我感到十分惊奇。后来又在一个花木店铺里买了几株慈孝竹,种在一个大花盆里,也成活了。
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伴生在松树盆里的青皮竹,最初它们寄生在松树盆栽里,很小,不怎么引人注意。我本想将它拔掉,后来想了想让它当个松树的“点缀物”吧!后来,松树慢慢地长大了,大盆子已经容纳不了它,就干脆将其移植种在鱼池边的假山旁,几株青皮竹也随之迁移至此。想不到,这几株青皮竹在此地疯长,而且衍生出二十多株,都很茂盛,似乎抢了松树的“风头”。
我之所以选择黄金碧玉竹、 慈孝竹和青皮竹,是因为庭院里栽种竹子是有讲究的。黄金碧玉竹,这种竹子秆高有好几米,具有鲜黄色的秆和显著的绿色纵条纹。其根系较为稳定,不易乱长 。慈孝竹是丛生竹的一种,株型相对较小,生长旺盛,管理简单。其根系较为集中,适合庭院种植。青皮竹以其青翠欲滴的竹叶和挺拔的竹干而著称。它的叶片细长而柔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青皮竹的生长速度适中,既不会过于茂盛影响庭院空间,又能保持一定的绿化效果。
广东的气候条件非常适合竹子的生长,尤其是珠三角地区,温度和湿度都非常适宜竹子的生长。因此,珠三角地区的居民常常在家里种植各种竹子,如毛竹、紫竹、金镶玉竹、青竹等。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我家庭院里栽种的这几种竹子长得这么快,这么茂盛。
我在自家的庭院里栽种竹子,很大程度上是受外公家种了竹子的影响。外公家有一个很大的庭院,大约有两亩多地,种有很多黄古竹,很奇怪,他家的竹子不是种在庭院里,而是种在庭院的外围当围墙。大约有七、八十米长。竹子中间还夹杂着几棵古树。具体是什么时候种的,外公在时我没有问,为此我不得而知。但我根据外公家房子推算,至少也是晚清时期。
竹子被誉为“四君子”之一,象征着坚韧、高洁。竹子在文学中常被视为文化的象征。我不知道外公读了多少书,只知道他的硬笔字写得好,天天写日记。外公很爱美食,他是方圆数十里地的名厨,又会杀猪看风水,我不知道他喜爱竹子和美食是不是受了苏东坡的影响。
竹子的形态和声音常常成为文人墨客艺术创作的灵感来源。它不仅仅是绿色的点缀,更是文化的传承,精神的寄托。喜欢竹子的人大都知道苏东坡的那句名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北宋熙宁六年春,苏东坡出任杭州通判时,从富阳、新登,取道浮云岭,进入於潜县境“视政”,当时於潜县令刁铸,与苏东坡是同榜进士,交情甚笃。刁铸热情接待了这位上司,并下塌在镇东南的金鹅山巅“绿筠轩”中。在寂照寺出家的於潜僧慧觉禅师拜见苏东坡,与他一起谈佛论经。苏东坡博学多才,又自称佛门居士,谙熟佛学,使慧觉十分钦佩。两人在“绿筠轩”临窗远眺,只见满目皆是茂林修竹,苍翠欲滴,景色宜人。于是写下了这首《於潜僧绿筠轩》。全诗原文如下:“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旁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那有扬州鹤?”它富哲理,有情韵,写出了物质与精神、美德与美食在比较中的价值。表达了文化修养的重要性。
我喜欢亲近自然,在自家的庭院里种了一些树木,有龙眼树、黄皮树、沉香树、香樟树、松树、莫忧树、发财树、桂花树,还有罗汉松、黄花梨和小叶紫檀等等,这些树木都是栽种在花基里。后来买来的黄金碧玉竹, 慈孝竹,无地方可以种了,只好将它们种在可以搬得动的大花盆里。所住的房子一年四季都被绿色所包围。现代人特别是生活在城里的人生活节奏都比较快,许多人开始追求农村庭院的居住环境。为此,庭院似乎成为人们心中的一片净土,是放松心情、亲近自然的最佳场所。而竹子,则被认为是吉祥之物,可以带来平安和好运。
我在庭院里栽种竹子,除了受外公家种了竹子的影响之外,还有就是竹子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元素,以其独特的魅力,成为了庭院绿化的比较好的植物之一。庭院中种植竹子是一种雅致的选择,竹子茂密的枝叶能够有效地遮挡阳光,带来清凉,为庭院提供一片凉爽的遮阴处。竹子还能够吸收空气中的有害物质,净化空气。竹子的绿色为庭院增添了生机与活力,使环境更加宜人。两年后,我那栽种在盆子里的黄金碧玉竹,长得很茂盛,而且还长出几根竹笋,大孙子问我“要不要拔竹笋做菜吃?”我说“不要拔,留着它们。”不久,几根竹笋便长成了两、三米高的竹子。
在时光的流转中,竹子,以它那独有的韵律,编织着四季的梦境,成为庭院里不可或缺的灵气。我几乎每天都要与竹子来个近距离的接触,常常走到竹子旁,抚摸竹叶。竹子不仅为我家的庭院带来清凉,还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诗意与艺术。它不仅是四季的见证者,更是心灵的栖息地。
立春之后,诗意盎然。当春风轻拂大地,万物复苏之际,院子里的竹子便悄然地奏响了春的序曲。竹影婆娑,春风徐来。它们以惊人的生命力,一天一个样,节节高升,仿佛是自然界中最灵动的笔触,在蓝天下勾勒出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怪不得杜甫用他那只神笔写出了“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的景致,在我家的庭院落里得到了最生动的诠释。春天,春雨绵绵,春雨过后,庭院里的竹叶如洗,清新脱俗,宛如出水芙蓉,不染尘埃,让人心生向往,仿佛能洗净心灵的尘埃,归于宁静。
春季的某天,大孙子拿着一把小刀,来到栽种黄金碧玉竹的大盆旁,指着一根大姆指般大的竹子对我说“爷爷,我想砍这根竹子做钓鱼竿。”我迟疑了一会儿,说“砍了它多可惜啊!”大孙子望着我眨了眨眼回答“不可惜,新陈代谢嘛!这几根竹笋很快就会长成竹子的。”我想了想,觉得大孙子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他手中的这把刀太小,砍不了竹子的,我从车库里找来一把锯子,帮他锯掉了这根竹子,他高兴地拿着竹子,做钓鱼竿去了。
夏天,烈日炎炎,热浪滚滚,而庭院里的竹子与其他树木一样,却似乎拥有一种魔力,能够将酷暑隔绝于外。在竹林中品茶,聆听风吹过竹叶的声音,享受夏日的宁静。唐人郑谷所描绘的“宜烟宜雨又宜风”,正是夏日竹林的写照。在这片翠绿之中,微风轻拂,竹叶沙沙作响,如同自然界的乐章,悠扬而宁静。阳光透过密集的竹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与花基或者是鱼池周边石头上的青苔、围墙边的野花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夏日图景。
置身其间,仿佛能忘却尘世的烦恼,只愿时光能在此刻停留。夏夜,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月光下的竹影婆娑,更添了几分幽静与神秘。我常常在这个时候,静坐于竹子旁边的石凳上,品一壶香茗,赏一轮明月,听竹叶轻吟,听从假山上流向鱼池里哗哗的流水声,似乎有种沉醉于这份超脱世俗的宁静与美好之中的愉悦感。
秋季,景色宜人,是竹尽显英姿的季节。竹韵悠长,风骨依旧。秋风起时,万物凋零,而庭院里的竹子与罗汉松、桂花树等树木,却依旧青翠欲滴,展现出它的风骨与韵味。尤其是它那轻盈的翠叶,在秋风的吹拂下,簌簌作响,仿佛在低语,诉说着岁月的故事。晚秋时节,当周围的景色渐显萧瑟,竹却更显青碧,仿佛是大自然中最后的一抹绿意,给人以无限的生机与希望。竹之秋韵,不仅在于它的外在之美,更在于它那不屈不挠、坚韧不拔的精神内涵。
珠三角地区没有明显的冬天,这里的冬天气候比较温和,秋与冬差异不太大,就是在冬季,竹子也是秋天的状态,尽管也有干枯的竹叶掉下来,但是丝毫不损它那青翠欲滴的风采。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庭院里的竹子与其他树木一道,构筑成一个清静的绿荫世界,仿佛是一方净土,让人得以暂时忘却尘世的纷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