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走过的陕甘路、待过的小日子,还有你说过的每句话,都没散在时光里——只要想起,就还是暖的。
——题记
我总在无人的间隙里,与思念撞个满怀。抬眼望云,云絮舒展的弧度,是大唐不夜城那晚你仰头笑时的眉梢;低头看树,枝叶轻摇的姿态,是牛背梁林间你指着松鼠说话的模样,连昆明池的微波、崆峒山的叠嶂,都裹着你的影子。
我们曾踩着晨光登延安宝塔山,山风裹着淡淡的槐花香扑面而来,你攥着我的手一步步往上走,鞋底偶尔蹭过石阶上的青苔,还会轻轻晃一下往我身边靠。走到半山腰歇脚时,你指着山脚下蜿蜒的延河,眼睛亮晶晶的:“你看你看,这就是课本里写的延河,水虽然不宽,但看着就特别有力量!”登顶后,你非要站在宝塔正前方拍照,还拉着我一起比耶,手机按下快门的瞬间,你突然转头冲我笑,阳光落在你沾了薄汗的额角,比山间的朝阳还耀眼。后来去杨家岭,在中央礼堂“七大”会议旧址里,木质座椅还保留着旧时的模样,你轻轻摸着椅背上的木纹,声音放得软软的:“原来当年前辈们就是坐在这样的椅子上开会,想想都觉得特别庄重。”我站在你身后,看阳光透过彩色窗棂落在你发顶,把你的头发染成浅金色,连时光都变得格外沉静。逛枣园时,你对着老窑洞前的石磨好奇摆弄,手指蹭过磨盘上的凹槽,还转头问我:“你说以前在这里生活的人,是不是每天都要推着这个磨面粉呀?”说着就拉着我在窑洞门口的老槐树下拍照,把手机递给路过的游客时,还特意叮嘱:“麻烦多拍两张,我要把这些红色的记忆,和他一起藏进相册里。”到了王家坪,你在陈列馆里盯着展柜里的旧军帽看了好久,末了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以前的条件好苦啊,前辈们太不容易了。”语气里满是感慨,我顺势握住你的手,把掌心的温度传给你。
自然的壮阔里,更满是你的痕迹。在黄河壶口瀑布前,奔腾的河水裹挟着泥沙撞碎在岩石上,溅起的水雾瞬间沾湿了我们的衣角,你却不管不顾,拉着我跑到观景台最前面,声音裹着轰隆隆的水声喊:“太震撼了!这就是黄河的气势,比视频里看壮观一百倍!”我怕你站不稳,趁机把你揽进怀里,感受着河水的磅礴力量,也感受着你掌心传来的温热。风把你的头发吹得飘起来,你就把头埋在我肩头,笑着说:“还是你怀里暖和,不然风都要把我吹跑了。”走在甘泉大峡谷里,光影在红色岩壁上慢慢流转,一会儿是浅橙色,一会儿是淡紫色,像有人打翻了上帝的调色盘。你小心翼翼地踩着谷底湿漉漉的窄道,生怕踩疼了脚下的岩石,时不时回头叫我:“快来看这里的光!你看这块岩壁,光落在上面像不像画?”指尖指着岩壁上的纹路,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惊喜,还非要让我用手机把这些光影拍下来:“以后想了,就拿出来看看,就像我们还在这里一样。”登临潼骊山时,我们没坐缆车,你说要一步步走上去,才能好好感受山间的风景。走到兵谏亭前,你认真听着导游讲历史故事,听到动情处,还会轻轻皱起眉头,时不时跟我小声讨论:“原来当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前辈们真的太勇敢了。”下山时,你累得走不动,脚步越来越慢,我笑着蹲下来:“上来吧,我背你。”你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还是轻轻趴在我背上,手臂环着我的脖子,还哼起了小时候的儿歌,风里都飘着甜甜的气息。在潼关“天下黄河第一弯”,我们坐在观景台的石凳上,看黄河在这里慢慢拐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日把河水染成金红色,连远处的山峦都裹上了一层暖光。你靠在我肩头,手里攥着一颗橘子,慢慢剥着:“以后还要和你看更多这样的风景,看遍全国的名山大川。”我低头在你发顶印下一个吻:“好,以后我们一起去。”那句话,至今还清晰地落在我心底,从未褪色。
更难忘西安维也纳酒店里,晨光漫进窗时,你窝在我怀里还没睡醒,睫毛轻轻颤动,嘴里还嘟囔着梦话,我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你的头发,你就往我怀里缩了缩,像只温顺的小猫。那年暑假在你金宇花园的家里,午后阳光晒着沙发,暖融融的,你靠在我身边剥荔枝,指尖沾了甜甜的汁水,剥好一颗就递到我嘴边,还笑着问:“甜不甜?这可是我特意挑的,最甜的品种。”我系着围裙在厨房做川菜,刚把菜放进锅里,你就凑过来偷尝,结果被辣得吐舌头,还赶紧跑到冰箱里拿凉水喝,我看着你慌乱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后来我熬鸡汤,你就守在厨房门口,时不时探头问:“鸡汤好了吗?我都闻到香味了,想喝第一口鲜。”还有你拉着我逛小区旁的超市,在男装区认真比对尺码,拿起一件浅蓝色衬衫在我身上比划半天,又踮脚帮我扯平衣领,仔细打量着说:“这件显精神,你穿肯定好看。”语气里满是认真,暖得我心里发慌。原来念你时,走过的山海、相拥的晨光,还有那二十多天满是烟火气的日常,皆似你。唯有与你在大雁塔下指尖相扣、九成宫前耳畔低语,或是在酒店看街景、在你家抢着洗水果,把彼此的呼吸揉进同一片空气里,那份甜才够真切,像老瓷碗里温着的甜汤,慢慢漫过心口,暖得踏实又安心。
后来的日子,我们隔着屏幕相望。你成了我藏在心底的诗,未拆封,却每一个字句都浸着软暖,翻一翻,都能抖落满纸温柔。夜里多梦,总见你化作星子,从屏幕的光里漫出来,或是重现柞水溶洞里暖黄灯光下你的侧脸,或是复刻诗经里小镇你捧着花的模样,有时还会梦到我们在壶口瀑布前相拥,你把头埋在我肩头笑;在甘泉大峡谷里追着光影跑,你时不时回头叫我的名字;在潼关黄河边看落日,你靠在我肩头剥橘子,那些画面鲜活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醒来时,枕边却只剩一片冰凉。
更常梦到维也纳酒店的夜晚,你靠在我肩头看剧,手机里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你偶尔会跟我分享剧情,困了就慢慢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浅浅的;梦到你金宇花园家里的清晨,我去阳台晾衣服,你在厨房煮早餐,锅里传来滋滋的声响,你还会隔着阳台喊我:“快好了,再等两分钟,就能吃早餐啦!”声音里满是笑意;也梦到你带我回老家,站在旧窑洞前,指着窗棂上的旧花纹说:“小时候总在这爬着看月亮,那时候觉得月亮特别大,特别亮。”风里都裹着泥土与回忆的香,你还跟我讲,从前翻山越岭徒步上小学,走山路要走一个多小时,后来揣着馒头骑老式永久牌自行车,迎着晨雾进城读初高中,冬天手冻得通红也不敢停,眼里有不服输的韧劲,也藏着不为人知的软。这些画面落在我空荡荡的房间,把冷清的角落都照得亮堂。时光是缓流的河,指尖碰不到彼此的温度,思念却能跨过长夜,把在咸阳湖散步、在大云寺祈福,在酒店相依、在你家共度、陪你寻旧,还有在延安红色旧址里追思、在陕地风景区里赏景的每一段寻常日子,都缀上了温柔的光,轻轻落在我心底。
可遗憾总像风,吹乱了满心的期许。想你的时候,连时光都慢了下来,像停摆前的钟,每一秒都拖着你的影子。忙时偷闲念你,念起北水沟杏花林里你放在我衣兜里的花瓣,花瓣干了还带着淡淡的香;念起宝塔山上你迎着风的笑脸,阳光落在你脸上,亮得晃眼。闲时静坐想你,想起昭仁寺前你陪我读碑刻的认真,手指指着碑文一个个念给我听;想起潼关黄河边你靠在我肩头的安稳,落日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更会念起维也纳酒店里你睡前给我掖被角的细,你会把被角轻轻塞进我的下巴底下,还小声说:“晚上别踢被子,小心着凉。”;念起那年暑假在你家的二十多天——傍晚一起去楼下散步,你牵着我的手数路边的路灯,数到最后还会跟我撒娇:“你看,刚好是十盏,是不是很巧?”;夜里窝在沙发看老电影,你困了就靠在我腿上打盹,我轻轻摸着你的头发,连电影里的情节都忘了看;我累的时候,你坐在床边帮我按摩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后来还端来温水给我洗脚,指尖揉着我的脚踝说:“这样能解乏,你工作那么累,要好好休息。”语气里满是温柔。也念起你带我看窑洞时,眼里闪着回忆的光,抓着我的手说“以后还要带你来,带你看这里的春天,漫山遍野都是花”的真;还有你讲起徒步上学、骑车进城时,我忍不住想把你护在身后的念,想替你挡住从前的风雨。尤其是独对长夜的时刻,思念更是浓得化不开,多想穿过人海去见你,再陪你走一次长武的古城墙、庆阳的小崆峒,再登一次延安宝塔山,听你再指着延河说一次“这就是课本里的模样”;再看一次壶口瀑布的壮阔,再把你揽进怀里挡住风;再走一次甘泉大峡谷,陪你追着光影拍个够;再回到那间满是暖意的酒店,再去你金宇花园的家里,我接着给你做川菜、熬鸡汤,你再帮我按摩、洗脚,再跟着你回老家,站在旧窑洞前听你讲更多儿时故事,把你紧紧拥进怀里,把你的名字轻轻放进心口最珍贵的地方,再也不放手。可人海错落,风终究把这份愿望吹成了遗憾,只留我在原地,守着满时光的影子,一遍又一遍地念你,念那些带着温度的回忆,念那个藏在心底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