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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5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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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壁一瞬,江月永恒

赤壁一瞬,江月永恒

——《前赤壁赋》读后感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苏子与客,择明夜,驾扁舟,横渡长江,在一汪月色中荡漾。灰白色的棉絮状雾霭迷离着两岸,清风徐来,岸边的树叶微微摇动,江上掀起一只旋涡。远眺,赤鼻矶的褐色石壁还依稀可见。众人一味地吟诗作对,饮酒赋词,唯有苏轼倚在舟边,静对侧旁的石岸。他同在做一篇赋,可无关风花雪月,无关灯红酒绿,而是水月下一场人与黑夜,与赭色石礁的对峙。

江静,静得能听着石山往小舟上的回音。人们面对面坐着,或对杯,或弹唱,一轮月夜成了一座绿幕。喧杂的声音忽的被一曲长萧盖过。它从历史的深处呜咽而来——从曹操“舳舻千里,旌旗蔽空”的霸业,从周瑜“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雄姿。可如今呢?无论历史的成败,都不过是江月永恒的布景下,一缕轻烟似的谈资。箫声阻停了笑声,推杯换盏的动作减缓,人们顿时堕入万物瞬息万变间,无助而战栗的恐惧。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满舟尽无言,唯有泪双行。

早已正襟危坐的苏子,缓缓开口。他说,水虽流而无尽,月虽衰而永恒。世间万物,无外乎由变与不变的角度去看。事物确乎是善变的,剧变的步伐从未有过歇止;可同时,目光所至的一切,又真切地停滞在眼前,未曾动摇过半分。东坡指了指赤鼻矶,那扇目睹了火光接天,诸侯争霸的陡壁,安然于此数百年,不就从未变动过吗?万物本不可得,不属于自我的,如何抓取也终究是徒劳。东坡又一指身后。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客人终究露出了笑脸,那份惆怅大概从未消解,而却是被一场更宏大温暖的旷达所淹没。沧海一粟的悲景,在渐起的笑容中被溶蚀。

读罢掩卷,激荡着浪花的赤壁重入眼帘。分明着墨斟酌,可偏偏塑造得最立体。一方面,它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英雄豪杰,在历史长河中切身体会着瞬息万变,是善变论的象征。另一面,它挺拔于江岸之上,与一脉长江共舞,与盈虚秋月同在,却又是不变论的图腾。变化之谈,正如其名,在不同的心中,上演着一般的无常——面对得失化作的赤壁,有人鼓吹起骇浪,有人抚平着縠纹。

念及此,便对东坡学士的江上夜谈有了更透彻的解读。月光逢时漫过书几,与曾经的那汪江月同属一遭。在那“曾不能以一瞬”的此生里,我们毕竟有过一次,如此郑重而痛切地,望向过那一片苍茫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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