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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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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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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河边柳

暑假回江苏,是自驾行,当汽车一路风尘由广州开到江西到湖北再到安徽,而后拐了个弯逐步往东时,离家就近了。

从扬州地界往东开,路边挺立的白杨舒展着肥大的叶片,银色的叶背把炽热的阳光反射回来,耀得人眼花。

再往前,再往前,一棵又一棵圆形的树替代了白杨树,安静地立着。

这树,异于白杨,姿态并不高耸,腰身弯曲得有些婀娜;叶片不是那么清晰,条条缕缕,飘飘拂拂;一根根粗大的枝杈顶着圆形而披拂的树冠,整棵树看来像是一个个翠色的草垛,或者,更像是倚在路边晾晒的巨型拖把!

这是什么树?感觉那么熟悉,它的形象却又一下子令人讶然?

定睛再看,它们是柳树!

多年来生活在南方,满目都是高大入云的树,蓊蓊郁郁,葳蕤蓬勃。没有在南方呆过的人很难理解,任何一种植物,哪怕是在北方人的案头迷你袖珍的绿植,到了南方,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膨胀,生长为硕大的大得令你咋舌的巨树。因为茁壮,因为好生长,很多大树在繁花盛开时,枝桠纵横披拂,花串繁密,五六层楼高的花树,竟显出藤本植物的姿势来,虬曲蜿蜒,高大而妩媚,比如木棉。

看惯了南方的热情泼辣的绿树,习惯了各种肆意生长的绿树之后,乍一看家乡含蓄秀气的柳树,我竟一下子没有认出它们来!

小的时候,它们可是记忆中高大的树,也是在严冬中载满了人们期待的一种树!

江苏的冬天,虽没有东北严冬的凛冽,但位于淮河以南的海安,没有淮河以北供暖的待遇,所以冬天满是硬生生扛着冻的寒冷。那种冷,是冰冷彻骨,是屋内的空调也无法缓解的冰凉。每次向同事朋友解释这种寒冷,我会向他们如此形容:在家乡,从十一月开始,身上的衣服就由薄毛衣,改为厚毛衣,然后叠穿为两三件毛衣,再然后加上棉衣,换成羽绒,再由薄羽绒换到到厚羽绒,最后再在羽绒服里塞上两层厚毛衣。是的,就是这样一层层裹起来,严冬,才能安然度过。

从十一月份开始,家乡的花草树木就开始落叶、枯黄,大多数只剩下枯枝倔强地迎战风雪。而在它们之中,腊梅是唯一在凛冽风雪中傲然盛开的花儿,她们不改颜色与香气,甚至风雪越大,金黄的花色越亮眼,香气越浓郁。树呢,应该就是冬青和松柏们,能够在严冬中翠色不变,姿态凛然了。

冬天的家乡,是灰暗色调的。

在这样的时候,对春天的盼望,对温煦阳光的盼望,是每个裹紧衣服与心胸的人们,内心的渴望。

当土地中夹杂的冰渣融化,当灰黑交杂的大地变得油黑润泽时,地下的各种草木幼芽努力地掀起头顶的土块。柳树的枝头开始现出第一抹春天的嫩色,那是一种介于柠檬黄与草绿之间的颜色,那是最嫩的春色,又是最亮的春色。

一棵棵婀娜的柳树上,披满了辫子一样的柳枝,一条条柳枝上坠满了毛绒绒的绿色,星星点点的亮绿色点缀着,柳树在初春的微风中,站出了一个个极其柔美的姿势。

如果,它们围站在一个小小的湖泊边,如果,它们的柳枝斜斜地搭入湖水中。春风吹来,柳枝飘拂,真像一个个女子舞着碧色的丝绦,在春中吟哦。

当它们醉舞春风时,迎春花开了,而后,油菜花开了,大片大片的金黄色,把大地铺得严严实实。等它们把大地几乎都覆盖后,桃树、梨树、李树争先恐后地开起花来,白的、粉的、米黄的……春天,真正地到来了。

所以,在凛冽的冬天里,我们期待的眼都望向那温柔的柳树,热切地看着它们的枝条,什么时候能冒出那最嫩最亮的绿色!

可是,曾经那么熟悉的树,曾经寄托了那么多儿时期待的树,我竟然忘记了它的模样,一下子没有认出它们来。

这真是件令人悲伤的事!

“日久他乡即故乡,万里云山到故园。

           桃花依旧笑春风,一别若隔几时现。

           古往今来人事变,欢声不再叹也真。

           忧愁尽入心中去,乡关万里寄思念。”

古往今来,生活的方式,人事的际遇,应该是天壤之别。但离乡之人的情愫,却跨越千年,今古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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