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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佃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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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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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灰暗,慈母情深

我在小学入学时,曾经历过一段小波折。

七岁那年,八月的一天早上,几位小伙伴约我,一块到村里的学校报名。那天,小伙伴们都顺顺利利报上了名,还领到了崭新的课本,都一脸的阳光灿烂。唯有我,因为生日小一些,就没能报上,最后含着泪空着手悻悻而归。

我们村是个拥有几千口人的大村,由古寺庙改建的学校里,教室容量有限,每年招生的人数就不得不严格控制着。报名那天,虽然特别失望,可也实在没办法。没想到,过了两三周时间,事情有了转机,村里有个女孩因为学习跟不上趟,哭着闹着,说啥也不愿上学了。班主任国老师找到我们家,问我愿不愿上学,我正求之不得,就点头同意了。这样,我便有了“失而复得”的上学机会。

终于可以和小伙伴们一块上学了,这让我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当天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折腾了好久好久,才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我跟伙伴们在宽敞的校园中追逐嬉戏,上课的钟声敲过后,我跟着跑进了教室。老师来了,开始讲课,老师提问,竟然点了我的名子。我战战兢兢站起来,什么也不会,什么也说不出来。老师很生气,大声呵斥我说,你怎么搞得,怎么一问三不知……一害怕,我就醒了。睁开眼,眨了眨,眼睛正对着一面石灰白墙,我不禁又吓了一跳,因为,我看到了一幕初看恐怖、终生难忘的的画面。

昏暗的房间里,灰白的墙壁上,一只大手,正攥着一把大刀,在晃来晃去。好大的一把刀啊,晃着晃着,似乎要落向我的脑袋。我又使劲揉揉眼,没错,是一把大刀在晃动。我的头皮发麻,头发直竖了起来,就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妈呀”。

接着,我就听到了亲切而温和的回音:“咋啦,孩子?”等我的头脑清醒过来,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母亲坐在方桌前,一只手里正握着家里沉沉的切菜刀,另一只手攥着一支细长的铅笔,她侧对着桌上的煤油灯,在给我削铅笔。煤油灯的光十分微弱,映在母亲俊秀而慈祥的的脸庞上,也映在雪亮的菜刀上,灯光将刀影人影投画到对面的白墙上,那画面是虚晃的,夸张的 。

那天夜里,在灯下,母亲还用家里七拼八凑的碎布,为我缝制了一个“新”书包,把国老师送来的课本和新买的作业本,还有刚刚为我削好的铅笔,装了进去。我看到,铅笔的两头都削开了,露出一小段铅笔芯。笔芯磨得尖尖的,细细的。

那时候,家里没啥经济来源,就连几分钱的铅笔刀,也舍不得买。我曾经看到,削铅笔的小刀子,静静地躺在村委会一旁小门市部的玻璃橱柜里,样式、颜色有好几种,大概一两毛钱一把。我的同桌就有一把,是奶黄色的,晶晶亮亮的,天天晃着我的眼睛。我多想也拥有一把这样精致漂亮的小刀啊,但是实在张不开口去要。母亲似乎知道我的心思,无论多么忙,每天半夜,忙完了家务活,她都会抓过家里沉沉的切菜刀,为我削好铅笔。

母亲家里兄弟姊妹十人,她排老三,是大姐。家里条件差,活儿多,加上又要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就没有上过一天学堂。父母都不识字,吃过很多没有文化的苦,对我们姊妹兄弟的学习就格外重视。他们有朴素的愿望,那就是让孩子们多认几个字,不至于再像他们那样当个睁眼瞎,因而受苦受累。

上学不久,母亲就让我学着给她记账。她在生产队干活,每天和谁在一起做活,做的是啥活,在哪里做的,都要记得清清楚楚。上三年级时,父母就让我学着给远在福建当兵的八舅写信。遇到不会写的字,就让我查字典解决。所有这些,都让我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潜移默化中,我养成了一些好习惯,而这些习惯使我受益一生。

16岁那年,我初中毕业后,考上了师范学校,成了村里屈指可数的跃过“龙门”的农家子弟,也算是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捧回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全家人欢天喜地,我看到,母亲激动得落了泪。那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能考上学,还是轰动乡里的事,父母接受着乡亲们真诚的祝贺,兴奋了好久。

往事如作,历历在目。曾无数次,我会想起那一个个夜晚,在一盏灰暗的煤油灯下, 母亲手握菜刀,正小心翼翼为我们削着铅笔的情景。

今天,我来到没有了母亲的空宅,心情异常沉重——我们已经过了三年没有母亲的日子了!这三年来,心中无尽的思念,时时升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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