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岁月的长河中,总有一些记忆如璀璨的星辰,在心灵的天空中熠熠生辉。对于生长在胶东半岛东南部的我来说,柴禾便是那承载着无数温暖与回忆的星辰,虽历经时光的冲刷,却始终难以磨灭。
俗话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而柴,作为这七件事中的首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在那个年代,柴是做饭的燃料,没有柴,即使有再好的粮食,也无法烹饪出美味的饭菜。人不能总是吃生粮食,柴禾便成为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的老家,那里的人们把“柴”亲切地称为“柴禾”。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柴禾是人们生活的重要依靠。无论是大锅炖肉、蒸馒头、做豆腐,还是煮粽子,柴禾都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电和气逐渐成为了主要燃料,柴禾似乎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曾经家家户户房前屋后堆成小山丘似的柴禾垛,如今也已很少见到。但那些与柴禾有关的记忆,却如同一幅幅珍贵的画卷,深深地烙印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心中。
上小学的日子,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那时的下午放学后,挖野菜、拾柴禾便成了我们的任务。拾柴禾的方式多种多样,挎着架筐去山坡地堰上薅草,扛着筢子、背着网包去树林、沙堰上搂草、搂树叶子,或者爬到树上掰下干枯的树枝子。有条件的,还会用长杆子绑上钩子从树上往下钩干柴。有力气、有准头的小伙伴,甚至会用小石块把干柴打下来。然而,小孩子毕竟贪玩,经常玩起来就忘了拾柴禾。等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匆匆忙忙拾一点,还耍个小心眼,用木棒把筐撑起来,上面盖上草,企图糊弄大人。现在想来,那点小聪明又怎能瞒得过大人呢?大人们只是懒得计较罢了。当然,也有真计较的大人,结果小伙伴的屁股上就免不了挨两下子。
暑假,拾柴禾更是我们推脱不掉的主要任务。大人下地干活,我们也被带到地里,在地里或者地堰上薅草。大人干完活儿,我们的筐里也就装满了草。有时薅得多了,大人会编个草绳把草捆成捆。大人挑着草,我们就在后边蹦蹦跳跳地跟着回家。别看这一筐筐不起眼的草,一个假期下来,都能堆成一个小草垛呢。偶尔,我们还会约着小伙伴上山去采松菱子。采回的松菱子,晒干后会炸开口,松子自己会掉出来。晒干的松菱子通常用来做引火,或者专门用来燎水喝。在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缺柴禾,单靠我们小孩子去拾草远远不够,所以大人也得经常去拾柴禾。
每到秋冬时节,农活干完了,男劳力就会去山里叉桲椤,妇女则去山坡上搂松毛、去河滩里搂树叶子。秋冬交汇,遇到大风天,更是一年中拾柴禾的最好时候。我清楚地记得,每年这个时候,父母都是半夜冒着风雨就出去了。他们深知,但凡出去晚一点,落叶都会被别人拾走。他们到沙堰边、河滩上,把落了一地的树叶搂在一起,拢成堆,塞到网包里。母亲搂,父亲就把一网包一网包地往家背。没柴禾烧的时候,真是什么法子都得想。夏天下大雨,发洪水了,人们不顾危险,纷纷到河边上捞淤柴。运气好的话,有时还能拾到上游冲下来的树木,那可真是上等的柴禾。那个年代,看一家人富不富、幸福不幸福,重要的一点就是看这户人家有几个草垛、有没有山里的亲戚。有山里的亲戚,就会不时地用推车子送来柴禾。
柴禾来之不易,所以怎么烧也是有讲究的。草和树叶这些软和草,好点火,燃烧均匀,但不经烧,最好用来摊煎饼;树枝子、木块这些硬一点的柴禾,主要用来炒菜、煮饭;而松毛和松菱子比较稀罕,一般都做引火用,得省着用;至于桲椤枝子,那可是上等的柴禾,火旺又好烧,只有过年过节或有喜事的时候才拿出来烧。
时光荏苒,转眼离开家乡几十年了。谁能想到,时代发展得如此之快,快到似乎一眨眼,整个天地都变了。柴禾垛、独轮车、架筐、筢子、网包,转眼间都无影无踪了。如今的生活,幸福就这么近,这么切实。我们享受着现代化带来的便利,不再为柴禾发愁。然而,那些与柴禾有关的记忆,却始终在心中萦绕。
记忆中的柴禾,不仅仅是一种燃料,更是一种生活的象征。它见证了那个时代人们的勤劳与坚韧。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为了生活,不辞辛劳地去拾柴禾。他们在风雨中奔波,在烈日下劳作,只为了能让家人吃上一顿热饭。这种勤劳与坚韧的精神,是我们这一代人应该传承和发扬的。
同时,柴禾也见证了时代的变迁。从曾经的柴禾为主的燃料时代,到如今的电和气时代,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不仅仅是生活方式的改变,更是社会进步的体现。我们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同时也要铭记过去的艰辛,不断努力,为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而奋斗。
柴禾记忆,是岁月深处的温暖。它如同一束光,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让我们在回忆中汲取力量,在珍惜中创造未来。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那些与柴禾有关的记忆,都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成为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