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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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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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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行走徽杭古道

徽杭古道,一个在我心底刻下深深印记的名字,一座我魂牵梦萦许久的徒步者的天堂。对我而言,它不只是一条简单的道路,更像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召唤,从听闻它的那一刻起,便在我的心中种下了渴望的种子。

这条古道起始于安徽省绩溪县伏岭镇,一路蜿蜒,终结于浙江省临安市马啸乡,全程长达25公里,像一条古老而坚韧的纽带,紧紧地将徽州与杭州连接在一起,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它被誉为继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之后的第三大古道 ,承载着千年的文化与商贸交流的记忆。 

终于,在一个明媚的春日周末,我从繁华的上海出发,奔赴这片承载着无数历史与梦想的土地,去实现自己多年来的梦想,亲身感受徽杭古道的独特魅力。

当我的双脚踏上这片古老的土地时,内心涌起的不仅仅是梦想达成的激动,更多的是对历史与自然的深深敬畏。这次,我们选择了反向穿越,徒步的起点位于杭州市临安区昌化镇的永来村,终点则是安徽龙川,全程16公里。

在永来村下车后,沿着清澈的小溪前行,穿过宁静的村庄,一座高大的徽杭古道大牌坊便出现在眼前,这里就是徽杭古道杭州一侧的起点。牌坊旁的石碑上,刻着汪国真的名句:“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这似乎也预示着我们接下来两天充满挑战与惊喜的旅程。

第一天的行程,从踏入牌坊的那一刻便正式开始。沿着古道一路向上攀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历史与自然的交融之处。古道两旁,青山连绵起伏,绿树成荫,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仿佛在低声诉说着那些古老而动人的故事。我沉醉在这宁静而美丽的氛围中,脚步不自觉地放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历经岁月沉淀的宁静。

反向穿越的路程,爬升距离较短,大约6公里,下坡距离则较长,约12公里,但爬升的坡度较大,高度达350米。可别小看这350米,由于坡度陡峭,全程几乎都是上坡,“之”字形的路线拐来拐去,徒步的强度瞬间增大。没走多久,队伍便逐渐拉开了距离。不过好在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简易的亭子,亭子里有当地的村民售卖茶叶、菊花等特产,还有食物和水,让我们可以稍作休息和补给。

尽管当天天气炎热,最高气温达到28℃,又是中午时分,阳光炽热,但古道隐匿在绿树翠竹之间,时不时有微风轻轻拂过,徒步其中,倒也没有感到太过闷热。沿途,偶尔会有野花一闪而过,还有盛开的杜鹃花、山桃花,为单调而艰苦的攀登增添了不少兴致与情趣。而当南天门出现在眼前时,更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南天门是两峰夹峙形成的自然奇观,两侧山峰如刀削般笔直,中间狭窄之处宛如一扇巨大的石门。当我们穿过南天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难以言表。穿过南天门后,我们一鼓作气登上了蓝天凹。

蓝天凹,海拔1050米,因两座山峰呈“凹”字形,蓝天白云镶嵌其中而得名,这里是徽杭古道的制高点,也是古道上的一个独特地标。站在蓝天凹,一脚便可踏两省,一边是安徽,一边是浙江。在这里,我们遇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徒步爱好者,他们有的躺在草地上惬意地休憩,有的兴奋地跑到高坡上欢呼,更多的人则以幽深的山凹为背景,摆出各种姿势拍照留念,想要留住这美好的一刻。

在后续队伍也登上蓝天凹后,我们的团队一起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照,随后便开始了徽杭古道徽州段的穿越。下行大约半个小时后,在溪边的一个岔路口,我们左拐进入一条羊肠小道,向着隐藏在大山深处的“老邵人家”进发,那里是我们第一天的宿营地。

在密林中穿行二十多分钟后,我们终于在山坳处看到了山谷里若隐若现的白色建筑,那就是“老邵人家”。入住民宿时才下午四点多,这么早就结束一天的行程,总让人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晚餐虽然简单,但在这深山之中,能吃到红烧肉、山鸡蛋以及焖冬笋,也让我们大饱口福。

夜幕降临,山谷变得幽暗,漫天的星星闪烁着,山涧的流水声清脆悦耳,鸟鸣声在山谷间回荡,仿佛与尘世隔绝,让人沉浸在这份远离喧嚣的清净之中。

然而,第二天一早,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山里的天气变化之快让人始料未及,大家都对当天的行程充满了担忧。七点吃早餐时,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天气。领队表示,如果继续打雷,出于安全考虑,就不能继续徒步行程了,这让大家的担忧愈发加重。

七点半,原定出发的时间,雨仍在下,但稍微小了一些,也没有听到雷声。又过了十几分钟,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领队联系了大巴车,打算直接从“老邵人家”下撤返回。很多人心中都充满了不甘,一行人跟在领队后面,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山下走。

随着雨渐渐变小,只是偶尔淅淅沥沥地落下几滴,队伍里的议论声多了起来,大家最终停下脚步商议对策,最后达成了统一意见——坚持走完穿越行程!经过讨论协商,一个领队带领愿意下撤的8名队员返回大巴车,其余20多名队员在另一个领队的带领下继续完成余下的行程。

就这样,在浪费了四十多分钟、耗费了不少体力后,我们重新爬上山坳,回到徽杭古道的正道上,一路下行,来到了上雪堂。上雪堂是一个古朴的村落,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也是徽杭古道上重要的驿站。这里的古道基本都是石板路,虽然雨不大,但江南清明时节的雨总是稀稀疏疏、缠缠绵绵。

行走在古道上,随时都会遇到从徽州方向正向穿越的徒步客,他们有的撑着伞,有的穿着雨披,还有的任凭雨水淋湿。古道旁的山溪欢快地流淌着,哗啦啦的水声似乎在欢快地歌唱,全然不顾旅人的狼狈。

到达下雪堂后,我们拐进溪边,跨过石桥,在密林中沿着山涧一直下到谷底。从谷底回望,一挂瀑布悬在上方,白练飞溅,气势磅礴,令人精神振奋。随后,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过独木桥,便进入了一段相对平坦的道路。

这是一段路面平坦且比较宽阔的路线,一侧临山,一侧是山谷间的溪流,峰回路转,一路还有杜鹃相伴,十分惬意。在细雨蒙蒙中行走,感觉格外轻松。到达黄茅培后,古道沿着山谷下行,风光愈发迷人,徽杭古道的精华部分逐渐展现在眼前,凑巧的是,雨也停了。

继续前行,古道的风景不断变化,时而出现茂密的竹林,时而又是险峻的山峰,时而能看到清澈的溪流,时而又有飞溅的瀑布,每一步都充满了惊喜与感动。不知不觉,我们来到了施茶亭。

施茶亭是一座长方形的廊亭建筑,采用砖混结构和小青瓦的形式建造而成。亭内有一史氏施茶人的雕塑,四周以钢架和木窗装饰。别看这座亭子外形普通,它的历史却十分悠久,建于清朝,由徽商出资修建,意在免费为路人提供茶水,这种善举延续了五代人,长达七十多年。现在的亭子是几年前重新修缮的,已成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

在亭子里稍作休息后,前行不远,便能看到一座清朝末年修建的水坝,它为坝下的徽民挡住了无数次水灾的威胁。隔着山谷向对面望去,佛掌峰映入眼帘,掌心向东,掌面竖直,惟妙惟肖。这里的古道倚崖而建,横卧在半山腰上,随着山势蜿蜒起伏,犹如一条游龙。古道或是铺石成阶,或是凿石为级,足见古人的智慧与毅力。

虽然雨停了,但一路向下的湿滑台阶还是让不少人吃了苦头,稍不留神就会摔倒或滑一跤。从施茶亭下行十几分钟,便来到了徽杭古道最为精华的部分——“江南第一关”。

江南第一关,又名瑶瑶岩,是徽杭古道的重要关隘。门楣西刻“江南第一关”,东刻“徽杭锁钥 同治二年 里人建造 邵道棠题”,海拔424米,是清凉峰的主要通道,因太平天国侍王李世贤于1861年率部到此,赞为天险而得名。这里山势险峻,怪石嶙峋,高峰巨岩南北夹峙。回首望去,古道像云梯般飞架,直耸入云端;低头俯瞰,只见水流湍急,瀑声如雷。特别是那面临溪而建的木栈道,随着山谷的走势蜿蜒游动,宛如游走在山谷中的一条巨龙,气势磅礴。

据说,江南第一关这里的石阶有1400级,而且每一处石景都极富想象,背后都有着美妙的传奇故事,像磨盘石、顺帆石、将军石等。相传“磨盘石”原叫“梦盘石”。南宋时,绩溪大石门人胡旦夜梦徽杭古道的逍遥河有一堆盘石,第二天去看,果然如此。他百思不得其解,便沿着古道探寻梦的寓意,忽见前方古道中断,顿时恍然大悟,于是筹集银两,开凿修筑这段险要的古道,使得古道上下贯通。

在逍遥谷与古道交汇处,有一潭绿水,名为洗马潭,潭边巨石上刻着“逍遥谷”。洗马潭中,有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薄如木片,上尖下宽,酷似升起的船帆,因此得名“顺帆石”。其正前方山侧立着一块巨石,名为“将军石”,它们组合在一起,仿佛一位将军守在关隘,守望着远航顺帆归来的乡民。

当我还沉浸在这些象形石和它们的传说中时,徽杭古道徽州方向的出口已悄然抵达。看看时间,才十一点多,十几公里的古道,竟这么快就走完了,心中仍满是意犹未尽之感。

在出口处的牌板上,我看到了胡宗宪、胡雪岩、胡适等熟悉的名人照片。古徽州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徽杭古道作为古时候徽州与杭州的重要纽带,古徽州人沿着这条古道肩挑背扛进浙经商,用茶叶、茧丝、粮食等换取布匹、日用品,艰难求生。抗倭名臣胡宗宪、红顶商人胡雪岩、一代文豪胡适、徽商胡炳衡就是从这条古道走出山门,光耀天下。徽杭古道成就了他们,而他们也成就了徽杭古道。

两天的徽杭古道穿越之旅,终于圆了我的梦。这不仅是一次对身体的磨砺,更是一次对灵魂的洗礼。我欣赏到了壮丽的自然风光,感受到了徽商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深厚的文化底蕴。这次穿越徽杭古道的经历,是一次难忘的旅程,更是我人生中一笔无比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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