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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亚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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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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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的故事

晚间,准备睡觉。我脱掉鞋子,往鞋侧面仔细一瞅,鞋帮和鞋底连接处开胶了,明晃晃一线底胶,硬硬地呈现在我眼前。此时,一股欣喜的感情随即挂在了我的心头,也浮在了我的脸上。

终于穿破了,该扔了。

这些年因为穿鞋,准确的说因为穿不破,内心遭受了多少折磨。尤其在工作中,面对课堂上众多学生,满嘴的仁义道德倾泻而下。我转念审视我自己是否首先做到了,不免觉得仿佛有几分伪君子的意味。每当告诫孩子们要勤俭节约,又想到我还有几双鞋子,买来一次都没穿过,依然躺在家里的某个角落,我不免陷入自责,一时难以自拔。

我出生并成长在一个传统家庭里,从祖辈起,到父辈,再到我们自小时候一路走来。无数个夜晚,灯光下的母亲,在夜幕陪伴的岁月里,缝缝又补补,撑起了我们的童年。待我成家立业后,良好的生活条件,让生活中穿不破、用不烂,只能丢弃的衣物,更多带给我的是内心的灼热。

不知什么时候,小区楼下安装了旧衣物回收箱。才让我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看到每天满满当当、一袋袋旧衣物被送到了这里,我多少还是觉得可惜,但毫无办法可言。也许打小受父母严苛的家庭教育,也许祖上一代代确实穷怕了。生活中,总觉得吃不完地扔了,用不上地丢了,新的来了旧的走了。

可惜,真是可惜,但毫无办法。

大量的浪费,每天也发生在我身上。我喜欢西服,更喜欢鞋子。我总觉得每天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穿的板板正正的去工作、去见人,自己心情好,对他人也是一种尊重。奈何现在的衣物,怎么穿都穿不破,再买一套服装,再挑一双鞋子,只是因为之前的款式过时了。

每当我提着一双新买的鞋,步入家门,看到孩子妈在里屋忙着,我像一只老鼠一样,沿着墙边悄悄溜入卧室,找个没人的角落,赶紧把鞋藏起来。否则又引来一阵说辞:你怎么又买鞋了?前段时间,我好像在哪里看到没穿过的几双鞋云云。

毫无疑问,家庭成员间会相互影响。就像一个沉溺于手机游戏的少年,你想让他放下手机,家长首先得做到不高频次地玩手机。如果我有双鞋子没有穿的发旧,甚至没穿破。孩子或者其他家庭成员,看到喜欢的鞋子也就买来了,哪管家里还有几双鞋,他有几双高档鞋穿过一次没有?这都是问题。

鞋子的问题搞不清楚,解决不好。家里出现的其它问题,那就理不清了。所谓防微杜渐,我想就是这个道理。久而久之,买鞋,穿鞋,能否穿破,是否再买,再买买买,都是巨大的问题。

人活着,要是较真,真累。要是不较真,麻烦就大了。我身边的例子,比比皆是。归根结底,都是教育领域,我们每天都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头顶的灯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显亮。

夜,很深了。

我像一个车间里的工匠一样,穿着一席工作服,找来废布,仔仔细细地擦了鞋身和周围落土的地方。鞋子合着土,胶不沾。小时候去生活过的县城街边补鞋,补鞋师傅就是这么讲的。擦完鞋子上灰尘和泥土后,他甚至不放心地要用锉刀再来回补上几刀,增加粗糙面积,让鞋子和胶水充分接触,以便粘得更牢固。旁边候着的人,不免开玩笑说:“师傅,你修得这么牢靠,是不是以后这些人的鞋就不容易坏,能少来几次啊。”说罢,倚在鞋摊旁边的人都笑了。

我擦干净鞋,用刀一丝不苟地划开鞋角,捡起躺在一旁的502胶水,胶水汩汩地流进鞋帮的缝隙,鞋子饱饱地喝了一口,中间还冒了一个气泡。过了两三秒,我用手沿着破损的接触面,使劲捏住,等了几秒钟,松开手后,鞋帮与底的连接处完美粘合。

按理来说,给鞋子上胶后,应该在接触面用锤子或者硬物,敲上一敲。但我毕竟是业余的,我的目的是把鞋子穿废掉,好尽早换一双新鞋穿,而不是把鞋子修成金刚之躯,穿不破。我距离道德模范,还差得很远哩。

“这下终于修好了。”我望着磨损的鞋底,自言自语。“下次鞋子破了,那就没法修了,也就真破了。”

我知道,我这样安慰自己,意味很明显。

但转念一想,又有些后悔。如果这次鞋子粘得太牢固,以后穿不坏怎么办?那岂不再不能买新鞋了。或者说,已经买的鞋子又过时了!

是不是真后悔,我一时说不上。如果是,好像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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