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下班走进家门,瞧见妻子坐在靠近墙边的一把小木椅上,像一只“吃了败仗”的公鸡,整个人神情落寞且无精打采。我用目光在屋子的四周快速地“扫”了一下,发现只有妻子一个人在家,正要发问,妻子落寞的声音终是“无精打采”地传了过来。
“别找了,爸爸已经回老家去了,侄儿下班之后把他接回去的,刚走。”
听到妻子的回应,今天傍晚自家厨房出奇宁静的原因,瞬间也有了答案。刹那间,似乎被什么东西在我的内心“掏”了那么一下,一种应该叫作“失落”的表情,忍不住还是快速地“写”在了我的脸上。我的内心,也是如同妻子一样,即刻“空”了起来。
昨天,我与妻利用这个“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在餐馆预订了酒席,召集几个亲人给岳父提前办理了一个简短的寿宴;晚宴结束之后,在返回我在城内住宅的途中,岳父与妻在车上后座的闲谈之时,就流露出了“想回老家”的片言只语。针对岳父“忽然”冒出的想法,我与妻还仔细询问过“要回去”原因,也竭尽全力地进行过劝阻与挽留,试图现场浇灭他“急切回家意图”的小火苗。
原本以为,昨夜,我与妻的“苦口婆心”和“足够的诚意”,已以让岳父彻底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并未预料到他“回去”的举措,还是太突然、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未及待我下班归家,就已经成为“既成事实”!岳父的这次“回”、与上月中旬执意要到我家休养的“来”一样,这种“看似是很仓促”的决断,同样是他的一种“毫无征兆”的决策,这种毫无商量与回旋余地的情形,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今天是岳父七十六岁的生日,按我们家族往常的惯例,今天应该是个其乐融融的团聚时刻,无奈恰逢五一长假之后的正常工作时间,我们大家都要正常上班,只有妻子请假陪同,寿日的气氛稍显清静。
虽然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也确是问心无愧的“认真”将岳父当作父亲敬重,但毕竟我的身份仍然是女婿。社会上流传“女婿只当半个儿”的说法,想必也会在日常生活细节中偶尔显现。这次应该是我失算了,昨夜我们父子俩坦诚沟通“成果”,应该算作是“化为了泡影”。
我与妻两个人在后面小屋内彼此相对无言,空气仿佛沉寂了一小会儿,应试是害怕我“沉默”久了,会有其他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产生,妻子终于是忍住落寞的情绪,率先打破了沉闷的僵局。
“厨房里有点现成的饭菜,你自己去热一下。”
我“哦”了一声,算作是对妻的回应,转身以近期少有的“明显动作”,在内屋前弯腰脱鞋,踏上脚垫换上拖鞋走进了室内、进了厨房,动手准备我与妻今天的晚餐。
抽油烟机开始在我家厨房“欢快”的“浅唱”起来,烟机低沉的蜂鸣声打破了室内片刻的宁静,铁锅内升起的油烟雾,随着马达的轰鸣、顺着抽油烟机的管道在室外漫舞,尘世间的人间烟火,迟到了一小会儿之后,在我家屋顶终是慢慢的飘散开来,我们在城市郊区小屋的人间烟火气,终是重新弥漫起来。
“爸爸说,在昨天幺叔的整酒现场,见到过妈妈,发现她面目憔悴、并且消廋了许多,他心疼。”
只有两个人埋头吃饭、明显“安静”了许多的餐桌上,妻仍然是没忍住失落的心情,重新又对我聊起了这个稍稍“沉重”的话题,给我说起了诸多爸爸决意回去的原因,以期望获得我的积极回应。
“在昨天爸爸的生日晚宴之前,他搭侄儿的车,事先回了一趟老家,也在老家的田间地头转了转,发现菜地上的豆角架只是插上了一些竹竿,零零散散、歪歪斜斜的,并没有绳索的捆扎,大风一吹便会整体倒下,以前,这些活儿都是他在干,妈妈明显没有实战经验。”
“爸爸还唠叨过,妈妈一个人在家配合妹妹侍弄几亩田地,白天妹妹要上班,你侄儿基本不懂农活儿,何况他也要白天上班,其他日常农活,基本依靠妈妈打理,搭把手的人都没有一个,更多的时候,她是一个人在忙碌,往往是顾此失彼,有时候,饭都来不及吃上一口,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太为难她了。”
餐桌上,妻一边从碗里往嘴里扒拉着饭菜、一边自顾自的低头唠叨着,应该是思维太过专著的原因,唠嗑的话题竟然全部集中在了“老爸回去”的主题上,虽然思绪一如既往的清晰,但语速比较以前明显放缓、声音低沉,让人感觉得到她情绪的低落、难掩的伤感。
“老刘,你有没有感觉到,今天少了点什么吗?”
见我闷声吃着、同样是无精打采的往嘴里扒拉着饭粒,对于她的唠嗑话题毫无回应,妻终是没忍住率先打破了现场的“安静”,语气似乎是在提问、又像是在探寻我对这件事情的反应。
“不就是屋里少了老爸一个人?”
我把目光从饭碗中“移”了出来,直视了妻子一眼,见她依然是满脸的“问号”,似乎是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赶紧又补充了一些。
“老爸回去了,也少了诸多与爸爸相关联的事情。每餐给他准备可口的饭菜以及餐后的汤;饭做好之后,盛出一碗饭菜伺候他先吃;吃了之后,督促他按时按量吃点滋补的药品,然后稍稍休息那么一会儿,一起带着他出门,去政务中心的广场搀扶他去活动活动一下筋骨、散散步等等,少了一系列日常生活琐碎的流程。”
一口气说完这些,见妻仍然盯着我,似乎是仍不满意,我索性连带着“失落”的情绪,把几次欲言又止的“主题话”,一古脑的“抛”了出来。
“少了一个人,少了一点琐事,多了一点失落,同时,更多了一份牵挂!”
如此“煽情”的话说出来,我反而释然了许多,现场的氛围的确又重新凝重与伤感起来,我急忙岔开话题,马上起身接过妻手里的空碗、连同自己手里的餐具,一起放进灶台上的洗菜盆里,打开水龙头洗涮完毕之后,转身提示和邀约妻子,出门散步散心,期望着妻子、也盼着自己,把这份“共享”的伤感情绪,“抖落”于幽静的人行小道上,洒落于婆娑的道路路灯灯影之下。
(二)
岳父执意要回去的老家,以前,与我所居住的城区同属于一个乡镇,原来叫妙高村,是原阳礼镇的一个下辖村级机构单元;乡镇机构改革之后,划给了新成立的另一个西礼街道,历经原自然村落的拆分,原妙高村的机构名称自然而然的也就变成了现在的新言高社区。虽然挂牌了“社区”的名号,也应该是赋予了些全新的东西,但具体到田地、道路规划和每一个居民,种田的依然种田、劳作的依然劳作,对于原先的农民来说,只是说法由“农民”变成了“居民”,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应该也没有让这些“新纳入”的居民群体,有任何“切肤”的全新感受。
岳父所眷念的老家,离我们在县城内的住所也是并不太遥远,大约只有十多分钟的车程,从我的家庭所在地启动车辆,汽车引擎盖还未见热度便到了;这段距离,如果是步行,不过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
“今天是个好日子……”
出门散步并不久,一首欢快的曲子,从妻子的裤兜里“唱”了起来,并伴随有律动的节奏磕碰着妻的裤兜,妻子掏出“唱着歌曲”的手机、摁下了接听键,岳父苍老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飘了出来。
“是大丫头吧,我已经到家一会儿了,也已经和你妈妈一起吃了晚饭,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无论是远行、还是短暂出门,到达目的地之后,一定要给家人报个“平安”,这是我们大家庭的传统习惯,报平安的话题内容虽然不多,但一定会掺杂有诸多的情感内容。岳父在电话中一句“不会有事的”补充话语,也的的确确饱含了诸多信息,又结结实实的把我“拉回”了关于“岳父岳母生存状态”的思考。
岳父岳母膝下无子,一生只养育了三个女儿,三个女儿都已成家立业。老大老三已嫁在县城区居住,老二远嫁之后又携家带口回了祖居地,虽然没有“明确”是招婿入赘,但实实在在成了二老日常生活起居的“依靠”。
二女儿女婿举家刚刚搬回老家的前些年,他们一家的生活状态无疑是融洽的,其他两个女儿不定期的回家探视,顺带的其他活计也一同“搭把手”,岳父在农闲时间时常从事“临时工”创收,农忙时节下田操持农活儿,岳母在家把持家务,老俩口家里家外两不误,成为了女儿女婿外孙子在外“拚搏前程”的坚强后盾。
那期间,虽然他们的家庭偶尔也有其它“这样或那样”相对难解的事务,但在另外两个外嫁女儿的帮衬下,其它大小事务也是“迎刃而解”,一大家人经常的团聚也是其乐融融,二老亦是不知不觉的乐在其中。
随着岳父岳母年龄的逐步增大,老家表面“祥和”日常生活状态的“平衡”被慢慢打破。考虑到岳父的出行安全,他“利用农闲时间外出务工”的行为被我和妻强行“叫停”,岳父的生活节奏一下子被打乱,不过二年左右的时间,岳父的体力陡然下降了许多,以前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事儿”的农活,一下子成为了他身体所能够承受的极限,体力透支、身体疲倦成为了岳父的生活常态。
可能就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这两年,岳父岳母在我家短住的日子“悄悄”多了些频率,短暂居住的时间,有时候,也是不知不觉的长了一点,但超过半个多月时间的日子并不多见,岳父这次的居住,应该算作一次。
在这以前,虽然也有“准备好日常起居行李”、“摆开架式”准备长住的举动,但岳母往往“熬不过”在老家的鸡呀、鸭呀、菜地呀等等“故土”的深情呼唤,短短几天之后,便在岳母的“鼓动”下,岳父也是改变了初衷、应岳母相邀一起“打道回府”。这种“轰轰烈烈”的被我接到城里、不长的时间又被外孙“静悄悄”接回去,岳父岳母的这种“进城”与“出城”行为的次数多了,造成了“在大女婿家待不下去”的假象,搞得我这个大女婿很是“难堪”!,有很多的时候,想尽点孝道、伺候他们一阵子,接他们来城里长住、但又怕住不长久!我也是左右为难。
“这次是爸爸独自作主、决意要来我家长住的,怎么才半个多月,就坚持要回去了?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吧?”
寂静的林荫小道上,见妻挂了电话,我还是忍不住把“压在我心头”的疑惑“小心翼翼”的说了出来,期望得到妻的回应和自身的解脱。
发出这样的疑惑,我是有另外原因的。昨天中午,在幺叔的七十寿宴现场闲座的时候,一众亲友们从对岳父的“嘘寒问暖”开始,聊到了岳父的生活起居、聊起了岳父近期的“老态龙钟”。“天马行空”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农村、聊到了农村的留守老人,聊到的诸多关于空巢老人生活的“轶事”,也是令人嘘唏不已!
聊着聊着,也“聊”出了我的兴致、“聊开”了我记忆的闸门,现场,我也是“没忍住”,围绕着“我叔父、我幺爷、幺婆以及我老家的那一众老人”等内容,“接过”了话题开始了“激情演说”,聊到动情之处,也就“顺理成章”夹杂了些个人观点发出了感慨。
我说过,“生我养我”的农村老家,方圆一里左右的那几栋农村老宅已基本“闲置”,自今年4月份我的幺爷离世之后,连排几栋楼房的老屋场,已仅剩四个耄耋老人在此常住。这四个老人,日常各自“守着”一栋祖宅、守候着几亩田地、守候着屋前屋后的鸡鸭,“孤苦伶仃”的“陪伴”着故土的朝阳,维系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维系着故土的那一抹人间烟火气。
故土这片四个老人维系的老屋场,由三女一男组成,他们的平均年龄已达八十岁。这四户家庭,以前都养育了子女,只因子女们都是在外或务工或经商,基本在另外的城市安居乐业而常年不回家;只有幺婆一家,因两个儿子分别于八九十年代过早夭折、是农村的“五保户”家庭。
我的父母已逝,祖宅也已易主、田地也已流转,生我养我的故土已无“我的容身之地”。在当时的现场,我还谈论过我的老家、我已经“回不去”的故土,并根据实际情况作过“很中肯”的评论,显露过“情不自禁”的感慨。
我说到,我老家的这四户人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放不下”名册下的那几亩水田,尽管有附近的“种田大户”向他们抛出过橄榄枝、表达了要耕种他们水田的想法,并承诺依据当地的“市场行情”给予一定的稻谷或资金补偿;但都他们拒绝了!他们也都出奇一致的抱定了“仓中有粮、心中不慌”的朴素观念,宁肯不惜“牺牲自己年迈”的身体,选择自己不辞辛劳下田劳作或出钱雇人耕种。
但是,当今大部分农村广袤的天地,青壮年已基本“外出觅食”,留下的基本属于或老弱病残、或留守儿童等“半吊子”劳动力;农忙时节,雇用“农业熟手”,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大部分季节,还得靠这批“巍颤颤”的老胳膊老腿亲自动手。幸亏当今的科技发展得快,农村机械化普及率得到了提升,如果仅仅依靠那一帮“残次品”的劳动力,农村的田地,还真有可能荒芜大半。
我还提及到,我的叔父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岁月在他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刻下了令人乍舌的印记;自去年年初婶娘过世之后,叔父因“名册下的十多亩水田舍不得放手”而选择独自留守农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耕种十多亩水田,农忙时节基本不分白天与昼夜!
万一哪天体力不支,摔倒在了田埂上,人力“稀薄”的田野之中,及时“帮忙”或施救的人影都不可能有!
说到动情处,全然不顾及岳父就在我的身旁聆听,我还发出了这样“惊悚”的预判和惊叹!
幽静的人行道上,见妻对于我的发问毫无回应,思忖着她应该是没有完全领悟我发问的意图,便直截了当的说道:那天,我“肯定了”八十多岁的叔父还在下田劳动,但并没有“影射”七十多岁老人的休闲!爸爸该不是把这些话题,当成我“嫌弃”他的理由吧!?来时“信誓旦旦”说好了要在我家长住的,怎么才半个月时间,就执意要回去了?
“说哪里去了!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这么多年,你多次独自带着爸爸进医院,多少次下班后回老家陪伴爸爸散步;爸爸妈妈一辈子生活于农村,习惯了进内屋不换鞋,为了不引起他们的局促感,只要他俩在我们家的时候,你每次进内屋,都伪装得很是随性,你为爸爸所做的一切,早就胜过了亲生的儿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妻也是连忙解释,并把近些年我为岳父所尽孝道的点滴,一件一件的陈述了出来,她所说的这些事,其中的好几件事情,我已然是“抛在了脑后”、早就扔在了“九天云外”!
毕竟,“血脉亲情”就在那儿摆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用一句“血脉”就很好解释,一切也就会“水到渠成”;譬如当今某些“错综复杂”的社会现象,如果抱着“逐利”意图而硬着去“贴”去“靠”、去“讨好与巴结”,往“属于别人的”圈子里挤,终其结果,往往会伴随有“不可言传”的挫败感。
很欣慰,岳父岳母家庭“记住别人的好”的家训,在妻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延续,但把女婿的“好”也当成“别人家的好”一样记着,于我而言,似乎有一种隐隐“不妥”的感觉在涌动,毕竟,于内心,我没把岳父岳母当作外人!毕竟,家庭关系除了“血脉”以外,应该还有与其他社会关系不一样的东西存在!
“我之前对你说过,爸爸在生日晚宴之前回过一趟老家,见到了一些急待完工的农活,妹妹妹夫和侄儿白天都不在家,除周末外,其他时间,田里地里的农活,基本都是妈妈一个人在打理,形单影只怪辛苦的,这一段时间,妈妈明显憔悴了许多!”
聊到了“形单影只”,妻子似乎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赶紧补充说道:应该是你对叔父“一个人下田劳动”的描述,爸爸从其中想到了妈妈一个人在家的种种不易,因心痛老伴而产生了“回家替她分担一点”的念头吧!以前,每次来城里短住之后,爸爸都是在妈妈的“游说”之下,才“极不情愿”的随着一起回去的。
我与妻慢慢游走的林荫小道上,樟树枝丫在路灯光的照射下在地面留下了老长的投影,一阵微风拂过,地上的树影婆娑起来,几片树叶挣脱了樟树丫在空中翩翩起舞,在半空中划了几条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大地上、也落在了暴露在泥土之外的樟树树根之上。
“落叶归根”的感悟,也是不由自主的涌上了我心头,随风飘荡的树叶,不管它在空中的舞姿有多么的曼妙,舞动的弧线有多么的优美,其最终的落点,一定是回归泥土、回归深深扎根于泥土的树根!人生的暮年,应该亦如“瓜落蒂熟”的树叶,终是回归大地回归生它养它的那一片沃土。
岳父岳母老了,尤其是岳父,可能是以前遭受了太多的生活重压,才七十多的年岁,就已经是尽显老态龙钟、疲态外露。从不愿意向岁月“轻易”低头的岳母也老了,她表面坚韧的假象之下,更多的时候,也应该是力不从心;才半个月的时间,精气神已如“泄了气的皮球”,明显的呈现出了“泄了气”的状态。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妻在裤兜里的手机,又是欢唱了起来,悠扬的旋律通过手机扬声器传出老远。妻拿出手机摁下了接听键,岳母愉悦的声音,旋即传了过来。
“大丫头吗,你爸已经吃过晚饭,我们几个、准备一起出门去散步,今天的晚餐很合你爸的胃口,有荤有素还有汤,是孙子下的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你爸的。”
岳母与妻隔着手机屏互动传递出来的欢快,惊了一只在路边树枝上小憩的鸟,“嗖”的一声,它扑棱着一双翅膀飞离树丫,张开双翅在幕色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箭一般的“射”向了它的巢穴。
“搀扶,你的手到永久,相约,今生会一起走……”
不远处的广场上,休闲的广场舞曲准时响起,高楼上的霓虹灯也开始四散开来,一群大妈伴随着舞曲开始了优雅的舞动,舞动的形体在城市霓虹灯光的衬托下,逞现出一片城市繁华的祥和。受了旋律的感染,妻子行走的节奏迎合着舞曲的韵律、也是不由自主的欢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