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河畔,有风吹斜了细雨,一顶简单的帐篷零落在那里,让人感觉有些说不出的萧瑟和孤寂。伸出帐篷的烟囱,被细雨挤压,那缕轻烟还未升空,就被打散。那些泛黄的绿草,长满了山头,也长满了洼地,长满了这一方的天地。远处不畏细雨的牦牛,在悠闲地漫步,慵懒,舒适,低头是吃不尽的草,扭头是饮不完的清水,舒坦的生活多么惬意,看那只撒欢儿的小牛,尥着蹶子,踩出了这一幅沉静山水画的生气。
望着蜿蜒而伸向远方的道路,却不知道它通向了哪里,只知道只要向前,就有我要去的目的地。可这缠绵的秋雨,却让出行人高涨的情绪有些回落,就连心中那丝落寞也愈发的浓郁。高原的凉意还是来得有些早,它肆无忌惮地袭击着身体,虽没有使人战栗,可也会让人有些顾忌。
踩着略有些泥泞的草地,怀着一份忐忑,伸出的手停在了雨里,犹豫,帐篷里会有怎样的际遇?终究还是忍不住,掀起了厚重的门帘,帐篷内的景象已一览无余。
一个较大的火炉,炉盖敞开着,里面有些发暗的火微微燃烧,上面随意地放着一个大概二十厘米的敞口铁桶,桶口不停地冒着白色的热气。那个小铁桶不知是因年代久远,还是被火熏烤,反正给人的感觉是黑乎乎、脏兮兮的。但里边飘出的香味,还是让我忍不住咽着口水。
男主人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让我里边坐,我道着谢,走进去坐在炉边的凳子上。主人从炉子上那发黑的桶里,用同样有些发黑的勺子,舀了两勺散着香味儿的东西,给我递了过来。接过有些掉漆的蓝色洋瓷碗,有些不知所措。
主人家说趁热喝点暖和,看着他那可掬的笑容,我心里不由得泛起了暖意,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酥油茶吧!白色,有些泛黄,时间长了,碗面上就会凝出像奶酪一样的东西。耐不住主人家的热情,我还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牛油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但不得不说,还是很香。
这是一个典型的藏民,穿着藏袍,梳着一条长辫,黝黑的皮肤,脸颊有些泛红,深邃的目光如这个地方一样清纯。
炉旁堆着一些干燥的牛粪,他随手抓起一块,放进了火炉里,接着又端起了放在地上的碗,喝了一口酥油茶。不知为什么,我望着手中的那碗酥油茶,心中竟有些徘徊。
床边坐着一老妪,手中摇着转经筒,一转一转中她祈祷的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从她那安详的面容和平和的神情可以感到,她无忧无虑,无憾无悔!
和他聊天,因为不知他有什么忌讳,所以尽捡一些无关紧要地聊,例如天气,例如出行,例如家里有多少人等等,但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那份乐观和快乐。他不时地捻着手中的那串佛珠,我想,他的乐观和快乐应该是来自他的信仰,他一直坚守着那块圣土,虽然独居,但还是能笑得那么由衷、那么灿烂。而我,生活在繁华的闹市,面对形形色色的诱惑膨胀不已,虽说灯红酒绿,可内心却空虚无比,真想不起,自己由衷地笑是在多少年前的梦里。
一户藏民, 一顶帐篷,一切简单的看似有些贫瘠,可在他内心的世界,已富有地让我仰望到遥不可及。我虽不敢说锦衣玉食,但可以说物质方面还是比较舒适,即使这样,为什么在拥挤的人群中内心还是会空虚?甚至贫瘠到需要走出去寻找心灵的慰藉!
我不知为什么时候走出了他的家,但那个叫才旦尼玛的藏族汉子却给我的世界种下了一座塔,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向着这座塔前进、攀爬……
雨天,河畔,一顶帐篷,一户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