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银（徐刻xu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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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蔬菜交易市场的生了锈铁卷门，已经拉开了，商户们（附近的卖菜买瓜果村民）都摆好了摊子。年青的小王的摊位在角落，萝卜、白菜摆得整整齐齐，他正弯腰擦着萝卜上的泥，李婶拎着个塑料袋，快步走了过来，鞋跟敲着地面“哒哒”响。
李婶凑到小王身边，声音压得低却故意让周围人听见：“小王，刚才那司机给了你多少钱啊？我瞅着那车，最少也得二十万！人家肯定有钱！”
小王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把钱往口袋里塞了塞，小声说：“人也没事，就给了一百块钱，够了。”
李婶的眼睛瞪圆了，嗓门瞬间拔高：“啥？一百块钱？这不是打发要饭的吗！你咋这么傻！换了我，就说腰动不了，躺地上不起来，没一千块钱绝对不让他走！你这是白让人撞了！”
周围的商户都围了过来，老张叼着烟走过来，拍了拍小王的肩膀，语气带着嘲笑：“小王啊，你就是太老实了，人家一看你好说话，就少给钱！你要是硬气点，他能不多拿？”
另一个卖鸡蛋的商户附和：“就是！开车的都有钱，不讹白不讹！你这性子，早晚吃亏！”
小王脸涨得通红，低头继续擦萝卜，手里的萝卜没拿稳，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指尖有点抖，小声说：“他也不是故意的，还主动要送我去医院，讹人一定不会好。我爷爷告诫我，当个人一辈子也得干点积德的事。”
老张冷笑：“啥叫讹？他撞了你，多要点赔偿不是应该的？你这就是胆小！”
狭小的客厅里，摆着一张老旧的方桌，桌上放着两盘菜：一盘炒白菜，一盘凉拌黄瓜，油星子都没几滴。小王的媳妇喜枝端着一碗米饭放在桌上，看见小王进门，把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放，瓷碗碰着桌子发出脆响。
喜枝语气不满：“今天李婶都跟我说了！那司机就给了你一百块钱？你是不是傻？人家开的是轿车！你就不会说你腰断了？不会说你头晕得站不起来？你这脑子咋这么不灵光！”
小王把一百块钱放在桌上，脱了工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衣服上还沾着萝卜叶。他声音有点累：“我本来就没事，去医院也查不出啥，一百块钱够买斤排骨了，咱别讹人——那司机也不容易，还主动给我钱。”
喜枝拿起钱，往桌上一拍，钞票弹了一下又落下：“够买排骨？你知道人家一天挣多少钱吗？最少也得几千！你这一百块，连人家油钱都不够！市场里的人都笑话你是二百五，说你柿子专挑软的捏！你要是多要点，咱就能给娃买个新书包了！娃那书包都破了个洞！”
小王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喜枝，眼神很认真：“娃的书包我下个月挣了钱再买，可讹人这事不能干——咱虽然穷，也不能干那缺德事，晚上睡不安稳。”
喜枝张了张嘴，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背影有点僵硬。镜头跟着她，拍她打开橱柜，拿出一个装着排骨的小塑料袋——是昨天小王没舍得吃，留着给她的。她端着热汤出来，放在小王面前，声音软了点：“行了行了，吃饭吧，汤快凉了。下次……下次要是真撞疼了，可别这么傻了。”
路灯透过窗户照在桌上的一百块上，光线慢慢移到小王脸上——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白菜，喝了口汤，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没了白天的局促。
天刚亮，阳光透过晨雾洒下来，带着点暖意。小王推着电动车，车上装着新鲜的蔬菜，还挂着一袋刚买的热包子，走到市场门口。商户们已经在聊天，看见小王，李婶想开口，被老张拉了一下，没说话。
小王停下车，从车筐里拿出两个热包子，递到李婶手里：“李婶，刚买的肉包，你尝尝，还热乎着呢。”又拿了两个递给老张：“张叔，昨天你说想吃包子，我给你带了。”
李婶接过包子，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小王，昨天是婶子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你做得对，讹人确实不地道——咱做生意的，得讲良心。”
老张咬了口包子，汁水沾在嘴角，他拍了拍小王的肩膀：“是我们不对，不该劝你讹人，你这人实在，心地善良比我们强多了。”
小王笑了笑，转身去摆摊子，刚把萝卜摆好，就看见远处昨天那辆银灰色轿车慢慢开了过来。司机隔着车窗朝小王挥了挥手，小王也笑着挥了挥手。
小王弯腰整理蔬菜，阳光落在他身上，摊位上的萝卜、白菜沾着露水，亮晶晶的。背景里是商户们聊天的笑声，还有早起买菜的人问价的声音，满是烟火气。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