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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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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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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期刊 半世情缘

岁月悠悠,时光匆匆。不经意间,《关东文学》迎来了她的“不惑”之年。30多年朝夕相处,30多载相濡以沫,她早已融入我的生命。仔细端详着她,禁不住泪眼模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感恩有你,我的良师,我的益友。

那是我从山东到东北准备做“高考移民”的第二年——1990年春,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学费被偷不敢回山东老家的我被安排到渭津镇前凉村小学当代课教师。工资不多,每个月六十块钱,而且得等到年末一起支付。对于身无分文的我来说,吃和住是每天都面临的重大难题。开始,我每天骑自行车在福民村和前凉村间往返,这对于常处于食不果腹状态的我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虚汗湿透衣衫,眼冒金星,双腿打颤……我从心底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在上世纪90年代的第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是满山满树的榆树钱芳香了我的肠胃。来回跑既折腾体力又浪费时间,后来,我索性把一套被褥搬到学校。晚上,教室里并排摆放的四张课桌是我的床铺。每当雷雨交加,凄冷的风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吹进教室,噼里啪啦的雨滴从房顶滴落,瑟瑟发抖的我常裹着被子躲在墙角。午饭时间让我感到尴尬。老师和学生都自带饭盒,教师的饭盒在办公室的炉子上馏。一个摞着一个的铝制饭盒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从教室出来,我不回办公室,直接走到学校的食杂店,花两角钱买一根麻花。在学校后山,坐在一棵树下开始食用——只吃三分之一,剩下的用纸包上揣在兜里带回学校——那是我的晚餐和第二天的早餐……总有老师拽着我的胳膊,要我和他们一起吃饭,我总是找借口“溜之大吉”。其实,高中还未毕业的我比小学高年组的孩子大不了几岁。短短几个月,我和孩子间建立了亦师亦友的关系。他们喜欢听我的课。每次讲课,教室玻璃窗常挤满别的班级的一个个小脑瓜儿。这些孩子了解了我的境遇后,经常从家里给我带来包子、饺子、鸡蛋,无论我怎么推辞,他们总是把小书包塞得满满的……

我酷爱文学,高一时,我的作文在全县作文大赛中获得第一名,为此,学校特地成立文学社,在全县率先创办校刊,我有幸成为主编。放学后的校园显得十分萧条、冷清。我常到学校前面的水库堤坝上静坐,看水面上波纹涌动,听枝头鸟鸣啁啾。或者走到学校后山顶,懒洋洋地坐在地上,背靠一棵大树,折一根草无聊地嚼着。精神极度空虚,想家想得邪乎,又不敢告诉爹娘实情。他们年纪大了,体弱多病。3000块钱,绝对不是小数,我怕他们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眼望夕阳,我无比思念鲁西平原那一望无际的麦浪,以及田野旁那一棵棵挺拔的白杨;思念故乡那憨厚淳朴的乡民乡音,以及校园中传出的书声朗朗……一天放学后,百无聊赖的我在学校办公室的一个旧书柜里无意中看到一本《关东文学》,她静静地卧在柜子里——我与《关东文学》就这样不期而遇。在一个偏僻山沟里的农村小学能看到这本期刊,我有些惊讶。对于一个喜欢读书却又买不起书的我而言,不亚于饥饿中看见了一块蛋糕——那种欣喜难以言表!她文静大方,像淡雅的丁香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点一点令人沉醉。见到《关东文学》的第一眼,就觉得像是见到故乡的朋友,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坐下来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一行行质朴的文字,仿佛一束光,驱散心头的阴霾;仿佛母亲轻柔的手,抚平内心深处的创伤。当读到一篇关于故乡的散文,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模糊。在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了远在他乡的白发苍苍的爹娘,看到了母校一张张可亲可敬的师生们的笑脸……我爱不释手,一遍遍地反复翻看。久而久之,也尝试着给她投稿,把思乡的情结浓缩在我的文字里。在一次次忐忑的等待中,终于有一天,我的一首比“豆腐块”还小的“火柴盒”般的短诗发表了。看到自己的名字变成了铅字,内心的喜悦无法形容。捧着期刊,一路走向校园后面的山顶,眼睛盯着那首诗读了又读,有几次差点撞到树上。

由于诸多原因,只代课半年我便离开了前凉小学。30多年过去了,我时常想起那所背靠青山红旗飘飘的校园,想起那些给予我无微不至关怀和照顾的老师,想起那些天真无邪、笑容灿烂的孩子们,更难忘在我人生最孤独寂寞、彷徨无助的岁月里,给我带来一丝慰藉的那本《关东文学》……福民村大队书记看了我在《关东文学》发表的“火柴盒”短诗后,非常欣赏我的才华,便在村里给我安排了团支部书记的职务。虽说工资不高,但总算有了落脚的地方。

《关东文学》不但给了我追求梦想的新舞台,而且无意中竟成了我的“红娘”——邻村的一个漂亮女孩儿不在乎我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她相中了我的人品和才华,一本杂志竟抵了两千元的彩礼。婚期定在1992年农历十月十二。村里把大队部“大寨楼”的一间窑洞借给我当婚房,恰好赶上村里电网改造,那段时间家家都用蜡烛。夜幕四合,冷风呼啸,窑洞里两盏跳动的红烛见证了我们简单而神圣的婚礼。

一晃10多年又过去了,2004年12月20日,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我走进东辽电视台——应聘记者。我在《关东文学》和《辽源日报》发表的那些作品成了我走进东辽电视台的“敲门砖”,我——一个36岁的农民有幸成为东辽广电的一名“泥腿子”记者。2018年冬,东辽县作家协会成立,填补了东辽县空白。此后的几年时间里,我的《白雪》《来世,我还做您的儿子》《远方,那个遗失在昨夜的梦》《那年 那雪 那烟花》等散文、诗歌先后在《关东文学》发表,使更多的文学爱好者认识了我。也经常有外地的文学爱好者让我帮忙给《关东文学》投稿,使作品得以发表,提升了《关东文学》域外知名度和影响力。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转眼,《关东文学》已经四十岁了。我的青春和写作生涯,一直是伴随着《关东文学》的成长而成长。四十年,我们逐渐苍老;四十岁,《关东文学》恰是芳华。四十年来,一大批有信仰、有情怀、有担当的文艺工作者,为人民抒写,为人民抒情,为人民抒怀,辽源的文艺事业呈现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喜人景象。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传统媒体在互联网的冲击下表现不佳,‌大量的杂志不得不选择改版或停刊。

《关东文学》是辽源文学的一块高地,是辽源文学爱好者的精神家园,在当前这种大环境下仍昂首屹立,这份坚守弥足珍贵!辽源市文联团结带领广大文艺工作者以《关东文学》为阵地,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理念,以更开放的胸怀和气度,更高远的站位和视野,弘扬主旋律,传递正能量,创作出众多富有时代精神、深受人民群众喜爱的精品佳作,有力推动了辽源文艺事业的大发展大繁荣。

感谢《关东文学》,她是我的“红娘”、我的良师、我的益友。我会一如既往地关注她、仰慕她,一如既往续写我与她弥足珍贵的那份半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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