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黑水城,被历史封存的时空
这里是荒凉的戈壁,这里是繁华的古城。
遗址在死寂中沉思,七百年的岁月沧桑,看尽了日沉月浮世相心衰,星罗棋布的残壁在风沙里回响。
一覆钵式的喇嘛塔,壁龛样式的礼拜堂坚忍地矗立于孤烟落日中。
置身古城,佛龛宫殿,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历历可数;胡商、僧侣和带着头巾面罩的异域使者隐约可见;穿堂入室,君臣、乐师和挥动着长纱的舞伎,鼓乐齐鸣,霓裳流彩。
如今,一个盛世就这样被满目黄沙湮灭,兀自耸立
的残垣断壁,在阴影里静默着,倾听西风呼啸。
风蚀的黄土就是将军的信箱,装满了七百年的忏悔和期望,每次花开都很艳丽,每次日落都很苍凉,每次风沙蚕食都很恐怖……
仿佛无数的灵魂在风中守望,仿佛有帝王的哭声鸣咽而起。
一盏长明灯,牵引着你步入丝绸古道,扑向苍凉原野,餐沙饮风。
悬于沙漠之上的骄阳,使倒塌的荒城热汗涔涔,融入千百年炙热的地心。
历史的余晖,吞没多少细节,在斑斑驳驳的倒影中变迁。
2、定远营,那段被遗忘的土城墙
300多年的城墙,在历史经过的地方,穿过浩瀚千里的荒漠,不同程度的留下来。
时间轻轻掠过,我们寻找遗失下来,散落在定远营古城的土城墙。
在大漠戈壁,不是所有的事物,都终将被穿行于大漠孤烟的风幻化掉。
一节低伏的土城墙,被我看见,进入了我的内心,珍藏成历史的一份疼痛。
一个古城不复存在,而土城墙还在。
它仍是城墙,只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历史印迹。
悲泣的土城墙,已不适应防守的需要,生长在巴彦浩特镇区一块不繁华的地方。
它原本是连在一起的,历史已将它肢解成一段或一小段。
在城墙内心,一定埋藏着一个时代。那个时代,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沧桑的土城墙,翠绿的苔衣已一点点爬满历史的痕迹。黄土色厚重的墙,出现倾斜、断裂。
这是泥土最悲恸的声音,微微战栗,从那里一直延伸到我站立的脚下。
遗忘的土城墙,静默地立着,仿佛什么都看见过,什么都听到过,什么都经历过。但它仍旧沉默,成为巴彦浩特永恒记忆或回忆。
而一段城墙的上空,注定是空旷的。
一段回归于黄土的土城墙,隐藏着一个千百年的梦,正在被阳光唤醒。
一个非同寻常的生死故事,睡倒于土城墙的裂缝中,把历史的负荷还给浩瀚大漠。
有如长城还归于黄土。
3、广宗寺,谛听禅音的回响
赤裸遁去的云没有回来,黄昏的广宗寺在暮阳中辉煌如秋。
广宗寺的附近,山坳里,森林边缘,总会有一些虔诚的人群居住、耕作、生儿育女、出嫁送殡。
总会有稀稀疏疏的炊烟,总会有乡情似酒的信徒。
暮钟在夕阳里绽放着辉煌色的孤独,风携着片片凝重的钟声送给山角下的瀚海。
那位藏传佛教的大活佛已经活了多久了,百年大槌击碎寒夜的幕角。
松林间总有风从佛经里走出,又走进佛经中去,钟声是唯一的默应者,一炷香烛就是一个愿望,一缕香雾就是一个信徒,一段经声就是一生祝福。
一抹唯一肃穆神圣的实在,一副总给我们以安全以慰藉的姿势。
朱漆的寺门,久伫我心灵的愿望。一切的纷扰烦乱已被关在外面,在袅袅升起的香雾中,熏陶着身上的尘埃,感受一种静谬的空灵,在萌生的禅意中流淌着纯洁和虔诚。
那座生长于劫灰中的香炉,暖焙着最后一颗星泪,在喧嚣的尘世,独守内心的一方净土。
而足底的落尘已经千重,每一步都可寻到,昨日的虔诚。
《蓝风散文诗》2023年第二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