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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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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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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韵留痕:暑期习诗小记

初夏的蝉鸣漫过办公室的玻璃窗,在我心底投下一粒诗的种子。暑气初显的日子里,我在工作之余,被分行的文字悄然牵引。中午泡速食面时,随手记下“腹中暂饱千忧散,且向面汤借闲踪”;暮色中散步,见道旁树影如诗、枝桠含韵,便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风在叶间织光的网,抖落银箔似的碎章”。整个夏天没有固定书桌,候车厅的塑料座椅、广场长椅的树荫、同事递茶时的笑谈,都成了平仄与意象相遇的角落。原来习诗从非计划中的修行,恰如蝉鸣准时攀枝,它只是在这个暑期,轻轻叩开了心门。

七月初的黄昏,我将写小区池塘白鹅的《鹅们的悠游生活》投稿,诗中“用摇摇摆摆的从容,对抗人间追逐的愁”本是闲时随想,不料几日后竟在中国诗歌网发布。正反复确认时,年轻同事发来消息:“蓝V诗人,读你的诗想起外婆家的鹅,叫得比闹钟还准时。”这话如石子投湖,漾开柔软涟漪。《盘中烟火变奏》在中国作家网发布那日,我正在厨房煮着玉米,晚风穿窗时瞥见审核通过的通知,玉米甜香与文字被认可的暖意交织,才顿悟那些“盘中故事悠悠晃晃”的寻常,果真能淬成烟火里的星光。蝉鸣伴读时,字句都染了夏的节奏,整个暑期,中国诗歌网发布我41首作品,作家网收录22首(含组诗),每首都藏着细碎鼓励与心跳印记。

这份收获背后,是无数笨拙的坚持。行囊里的便签本满是涂改褶皱,像被夏风吹皱的水面。《大张村西》首节改了十余遍,终得“垦三分薄田,埋半生倦意”,抬头时才发觉“蝉声已浸透脊背”;《霍州帖》里的《威风锣鼓》初稿平淡,直到路过工地听见震地的打夯声,才划去“鼓槌敲在鼓面”,写下“鼓槌砸向黄土的胸腔”。这些修改痕迹里,有烦躁时揉皱的纸团,有深夜乍现的灵光,虽如蝉蜕般残破,却清晰映着文字生长的轨迹。

推敲间,我渐悟读写从不割裂。曾以为写诗全凭灵感,直到《周末溜圈》卡壳——想写“人群中的疏离”,却困在“人多”“安静”的俗套里,被妻子笑称“周末流水账”。这句玩笑让我惊醒,翻出王维诗集,读至“静者亦何事,荆扉乘昼关”时豁然开朗:原来疏离感藏在“墙根蝉鸣烘着黄昏的懒”“几星野花自在摇凉”的细节中。后来读苗蕾等人的作品,学着用具体景致承载抽象情感,才懂阅读与创作是共生的:阅读为诗心添翼,助我们将生活馈赠凝成文字;字里行间的灵光,常闪烁着与前人的对话。若无阅读滋养,纵然满怀感触,也易成散珠碎玉。

继而摸索诗中“藏与露”的分寸。写立秋时初题《立秋感怀》,满纸“秋来天凉”的直白,连邻居都直言:“平日写小草那么细,怎么写节气倒粗了?”于是出门漫步,见梧桐叶尖泛黄、蝉声渐收,看修鞋师傅摩挲旧胶鞋的专注、小卖部老太太轻放绿豆沙的谨慎——这些画面涌上心头,终成《立秋:风在草尖停顿》,结尾只写“风从树缝穿过/替日子里所有细碎的停顿/轻轻,顿了顿”。至此才懂,诗之动人不在说破,而在留白:写绿树不必言“美”,只需说“枝桠悬着的绿流/正将碎影研成墨的晕染”;表牵挂不必说“想你”,只提“两地的雨声轻轻缠绕/你听成叮嘱,我听成应答”。

行走间最惊喜的发现,是生活与诗本是同一条河。生活为诗供素材,诗让生活显本真。听雨时念起“乳名被她喊成雨滴/落在杯里,荡开年岁的波浪”;见院外紫茉莉雨后绽放,便有“夜来微雨过,遍野紫云皴”;广场上祖孙嬉戏,“阿婆展翼学鸡母,阿翁缩颈作鸡忙”的温馨,远胜刻意雕琢的诗句;就连贴膏药时痛感渐消,也生出“疼熔作铁水/浇铸成挺立的钢桩”的联想。友人说:“原以为诗在云端,如今才知在菜篮里、路灯下。”原来习诗的意义,从非把日子过成诗,而是以更温柔敏锐的目光,读懂寻常生活里的隐喻。

处暑已过,秋意漫窗。回望夏日诗行,如拾海滩贝壳,未必璀璨,却带着阳光的温度。整理诗稿时,同事瞥见,轻叹:“这个夏天没虚度,连贴膏药都能成诗。”那些坦诚的点评、会心的留言,恰似夏末微风,推着诗心悄悄生长。

这些文字,愿献给所有关心我、支持我的人——这个假期,我在文字里认真爱过每一缕风、每一片云,珍藏了每一个值得记录的瞬间。

假期将尽,即将回到报表与会议交织的工作里,或许会暂别分行文字,但诗的触角不会收起。且以双眸摄晚霞,且以掌心握温凉,且以双耳录秋声,只要心中怀着对文字的虔敬,处处都能采撷新的诗行。

秋意已显,诗心初醒。所有的生活,都在等待被写成那首恰如其分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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