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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佩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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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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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尘

记录的意义可能就是,在今后往复的年年里,还有着这样的一份记忆。

2025年的三月份划上句点的时候,一并带走了这个春天里阿拉善左旗最冷的几天。

我把羽绒服反反复复的从最里面的衣柜拿出来放进去几次过后心情复杂,干脆在周末狠下心来把它泡在水里洗了个透。被浴巾包裹着的羽绒服在洗衣机被旋转甩干,滚筒撞击洗衣机壁的时候发出闷闷的咚咚声来。隔着半透明的盖子试图透视里面的一切,多年前甩干羽绒服消耗一台甩干桶的记忆被唤醒,我生怕它再次送我一场“迸发”或者一份“怦然”。心有余悸的想起来月初的温度急升直降之后自己感冒的时候,脑袋也是这样嗡嗡乱撞,不同的是,洗衣机的暂停键在我手指可以触摸到的地方,但是感冒毕竟没有暂停键,除了吃点药缓解一下症状外,再无可奈何。

日历撕开已经到四月了,羽绒服我是说什么不肯在穿了——毕竟这是阿拉善,不是呼伦贝尔。

小时候喜欢踩在金黄的大叶杨和落叶松的松针上,听着秋天在我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长大后我在腾格里沙漠中种下纤细的梭梭苗,春天在我脚下扎根生长,在沙坡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时候,我又开始怀念过往了。

频繁地怀念过去不是一个好现象。诗里面怎么说来着,老来多相忘,唯不忘相思。往昔诗恒河沙数,难以计数。不过恒河沙数毕竟是金刚经里面的说法,按照我如今的生活环境来说,大可以挪来主义,腆着脸说,往昔如腾格里沙数,数不清,抓不住。

我和我爸说,春天来了,他说,树叶绿了?我说不是,沙尘暴来了。又没有人规定春天只能是一种颜色。花红柳绿是春天,白雪飞沙也是春天, 春天是时节,也是物候。今年的冷空气在阿拉善的三月耍尽了威风,还怪客气的带了些“沙特产”,口罩没带好的话,这特产就近身也进口了。敢于直视春天的人会发现,这春光不仅迷人眼,还挺磨眼。那些在沙漠中倔强生长的梭梭和花棒尽可能的抓住了地下的沙,但还是耐不住风吹来远方的礼物,塞上的风吹了多少年,吹尽了狼烟,却吹不尽这一层层的沙。地理课上学过将土壤分层后从地表逐层向下能够判断地质年代,却没有告诉过我,一层沙下面的另一层沙,听过几曲胡琴几首琵琶,几队骆驼摇晃着驼铃,看着星光,对着月明。

冬天的时候,最怕降雪之后在刮风,银白色的雪仿佛被黄沙镀金,远看好看,走上去却难行。但那是冬天,春天没有雪包裹着大地,沙与沙更是缠绵,见缝就钻,无孔不入。打湿拖布在地面上拖上一圈,才发现地面原来不是磨砂,是镜面。空气中有着泥沙被水浸湿之后的气味,和小时候在姥姥家扫地之前,大人用扫炕的笤帚朝地面掸水的味道相似。水,无色无味无形,与沙石灰尘相遇之后,却有了沙石灰尘的颜色、形状与气味,在空中浮着的沙石灰尘也因为水的重量而坠落地面,成为家务被看见,被擦拭,或者被忽视,在时间里,一层又一层。

擦灰真是一项没有终止的家务,这项家务在三月我倒进下水道的好多盆水里面,在我拧干的每一块抹布中,我尽可能的对造成这项家务的元凶视而不见,但猫咪冬至扭着猫步款款而来,一个跳跃之后在我身侧趴下,姿势和在地面上随便一趴一模一样。想到它的毛发均匀地在地面上摩擦之后再爬到我身边之后的代价,除了起身再擦一遍地,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冬至理解不了人为什么拎着一根带着布子的棍子走来走去,只是躲在一边佯装进攻,和这块”布子“玩耍。

我常常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劝自己打扰卫生。朋友S说过我有时习惯“上价值”,确实,打扫卫生的时候我常常装腔作势的自我劝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当我因三月诸多琐事和个人惫懒所裹挟,深夜发愤图强的打扫卫生的时候,却只能想起朋友z送我的那句“白天云游走四方,晚上熬油补裤裆”。

走遍四方后回家,抖落带回来的沙土浮尘,洗一把脸清醒心神,再把这些浮尘和水,在生命的莎草纸上留下淡淡的灰色字迹,是为纪念。

202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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