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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佩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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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5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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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的声音——观《寂静的颜色》莫日根扣油画作品展

午后三点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的泄进展厅时,我像个小心翼翼的窃贼,以一种几乎亲吻到油彩的距离观赏着面前的这幅油画——《盛装驼群》。

其实不仅是这一幅,展厅中大多数的作品我都是这样看过来的。在能够看到作品的前方找到合适或者稍远的地方站定,抬起胳膊,举起手机拍照(要注意把作品名字拍下来),然后上前两步,在把自己搁在画作前,仔细的看油画上画笔刷过的痕迹、颜料堆积的形状,再把以上内容输入到大脑里,经过一些思维的搅拌形成对画面的感受与思考。对于美术作品,我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说不出任何具有理论价值和学术思维的高谈阔论,只能瞪大眼睛瞅半天憋出一句“真好看”。

我得庆幸展厅这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刚进展厅的时候,美协的袁绍华老师正好在和工人抬一个很大的画框,因为他们在场的缘故,我还表现得矜持而礼貌,他们刚出门,我便褪下了伪装。所以纵使我像个蜥蜴一样趴在那里,时不时发出啧啧的赞美,也不会显得过于猥琐。艺术殿堂里的小偷,试图用汲取画作中的颜色的方式来点缀自己思维宫殿后荒芜的美术花园,大抵就是我这个样子。

《寂静的颜色》是阿拉善本地蒙古族画家莫日根扣这次油画展览的主题。颜色当然不会说话,但它在画家的笔下被调和、涂抹、创作,逐渐形成了带着情绪的线条,能讲述故事的画面。骆驼、峡谷、岩石、山野、牧民,在我的眼前铺展开,天穹碧蓝,漠上苍苍。我不禁在拍摄的同时点开了一首《敕勒歌》,马头琴韵律悠扬于耳畔,若是手中能有一个银碗斟满马奶酒,怕是此刻便如置身《荒谷长道》所绘的无垠瀚海一般。

我喜欢这幅画,画家将另一种戈壁带到了我眼前,大面积的黄色不是沙丘起伏的峰峦,而是阳光下车辙的深浅。画面中没有人,但人的痕迹清晰可见,我们是自然的侵入者,不信你看,那一簇簇的绿色零落在路的两边,一些植物的根系或许在道路中间存在过,但车轮碾压后,这里只剩下深浅的黄沙。

看《敖特根腾格尔峰》《南戈壁风景》《云岸巷蓝》等风景画,会感受到画面中有着冷静而克制的情绪。极干净透彻的蓝,是水、是云、是天,自然界的须臾与万古定格在画布的方寸之间。而同样是蓝,在有人物出现的时候又多了一丝温暖。《年迈的哈萨克驯鹰者》中,背景的雪山因驯鹰者的目光而变得柔和,老人的右手上是温顺低头的鹰,这雪山与长空的精灵姿态亲昵,雪山不老,驯鹰者却不再年少。另一幅《克什克腾冬季》则展现了一种蓝调时光,两个蒙古包,几排彩钢房,炊烟升起,缭绕向西北方,这是清晨还是傍晚,远处的牛羊又要去哪边?

一些人物画则带着鲜活的生命力,《姐妹的午后》呈现的是两个分别身着枣红色与藕荷色的女童坐在地上玩积木的画面,陪伴她们的,是灰色和棕色的两只玩具熊。孩子们面颊上带着气血充足的绯红,积木的质感与小熊的毛绒形成鲜明对比。细细看,原来还有一只熊,偷偷的藏在画面左边小女孩的毛衣褶皱里。在另一幅画作中,两位僧人坐在台阶上,背景应该是某个偏殿的门,一人看向远处,另一人透过画面与我对视,我以为这幅画可能会被命名为《两位喇嘛》或者《两位僧侣》,走近一看他们是《巴勒吉和桑木尔》,真是绝妙的名字,我简直想要鼓掌,是的,画的名字是他们的名字,而不是身份。

那些克制的情绪总应该被释放吧,在展厅深处,岩画系列带着一股野性扑面而来。黑白灰的对比让人想起曼德拉山谷吹起来的风,红黄蓝的斑点重叠,手指轻触仿佛能感受到上古的战鼓。野兽的皮毛经过处理后是否也如这般带着凸起的顺滑,我不敢再用力,怕惊醒蛰伏在画布背后的牦牛。

于是我转身,视线里出现一幅水煮水晶羊背。离得远些,再远些,当水面的沸腾与油花幻化成灵魂的姿态,羊骨上嶙峋的纹路让天堂与地狱重逢,画面中心的金黄色或许是美食的宇宙,我听见了咕咚咕咚,那是气泡和欲望一同蒸腾。

当我走出展厅的时候,另一位银发的女性正打开手中的眼镜,在第一幅画面前站定。我不知道,她又会在这些画面中,听到什么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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