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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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抗日战争对我国人民来说是一场悲惨的回忆，但正是这场战争中我国涌现出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也涌现出无数抗日的官兵，他们用自己的鲜血见证了中华民族的屈辱与日寇的凶残，也见证了中国军人誓死抗战的艰辛。是他们保卫了国家，保卫了中华民族的气节……不管怎样，我们不该忘记这些抗日官兵为祖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更不能将他们当作历史反革命对待吧！请看抗日官兵陈永钟的辛酸泪。
——引子
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纳粹德国突袭侵占波兰，英法对德宣战。但很快德军绕过了马奇诺防线，直插法国纵深腹地，法军猝不及防，开始大规模溃败。一九四零年六月十四日，纳粹德军进入法国首都巴黎，法国政府宣布投降。而就在此时，纳粹德军的胜利严重刺激了远在东方作战是日本法西斯，为了能够迅速解决中国事变，日军大本营不顾占领地区“治安”状况的下降，先后从华东抽掉了第17、第33两个师团，配属给华北方面军，打算进攻中条山。
中条山，位于山西南部，黄河北岸，呈东北西南走向，东北高西南低。横广170公里，纵横五十公里；最高峰味海拔2321米的恒曲历山舜平王，山脉平均海拔1249米。中条山西起晋南永济与陕西相望，东汽豫北济源孟县与太行山相连；北靠素有山西粮仓美誉的运城盆地，南濒一泻千里的滚滚黄河。境内沟壑纵横，山峦起伏，关隘重叠，矿藏丰富，中条山与太行、吕梁、太岳三山互为犄角，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随着陕西各关溢的相继失守，中条山战略地位愈加重要。对我方来说占之，即可以此为根据地，瞰望豫北、晋南、屏蔽洛阳、潼关；进能扰乱敌后，牵制日军兵力，退可凭险据守，积极防御，配合整个抗日战场，我方将中条山视为关中门户，如果日军要攻打西安，必须先得拿下中条山；就日方而言：得之即占据了南进北侵的“桥头堡”。既可渡河南下、问津陇海、侵夺中原、又可北上与其他的山西占领地相连接，解除心腹之患，改善华北占领区的治安状况。日军将中条山视为“盲肠”，认为拿不下中条山，帝国就得了“盲肠炎。”所以，中条山地区被视为抗日战争时期“关系国家安危的重地”
一九四三年五月七日，自感“稳操胜券”的日军，于傍晚时分，突然一齐出动十万日军，在上有航空兵的狂轰乱炸先开路，下由东、北、西三个方面军以钳形并配合中央突破之方式进犯中条山地区：东线日源田雄吉指挥的第35师团主力，田中久一中将指挥的第21师团一部，以及骑兵第四独立旅团一部约二万五千余人，在伪军张岚峰、刘彦峰配合下沿道清路西段分三路向济源孟县进犯；西线：日安达二十六中将指挥的第37师团主力，并关仞中将指挥的第36师团一部，若松平治小将指挥的独立混成第16旅团约二万五千余人，自闻喜、夏县东南向张店镇进犯；北线：日清水规矩中将指挥的第41师团及池六上贤吉小将指挥的独立混成第九旅团共约三万余人，以中央突破之闪电战术，由横岭关方面向横恒大道西侧猛攻……
由于国军凭着中条山山势峻险的优势，夜郎自大、麻痹轻敌，加上武器装备落后，部队之间各自为政，缺乏统一指挥，日军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地集中兵力开始对中条山重地全面进犯。
中条山国民党守军面对三面日寇之强敌，南濒一泻千里的滚滚黄河，在进出道路崎岖，交通困难，兵力机动与补给均感不便，各军队均无粮食储备。正式开战四天，第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刘茂恩就致电蒋介石：大军已绝食三日，四周皆是强敌，官兵空腹血战，状之可怕，若不急筹办法，恐有溃散之虞。
当时国军装备落后，火炮极度缺少。可日军拥有七十五毫米以上口径火炮五百门，而中国每个师只一门，根本无法封锁人口重逢的山口道路，更别说打破日军封锁。日寇空中的威胁极大，交通线、通讯联络，经常被切断，作战第一天，师以上司令部多处被袭击，日军进攻时还惨无人道地使用大量毒气弹，使中国守军无法坚持，难以长时间与敌周旋。再加上各守军部队待遇不一致，严重影响了部队的团结合作。更有一条军家大忌，晋南中条山因为屡挫进犯之敌的优势，每谓中条山有金汤之固，有恃无恐，思想松懈，警戒疏忽。1941年5月十三日，国军第十二军师长寸性奇，在中条山战役中率部与日军激列战斗中，身中八弹，英勇为国捐身。
国军十二师寸性奇师长的不幸殉职，不仅给全师战士当头一棍，士气低落，人心惶惶，士兵再也无心作战。而且那几个各怀鬼胎的旅长，在群龙无首之际，各旅长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自作主张想尽快地冲出日寇的重围，可升官发财。不顾日寇的强大火力攻势，组织自己所属的部下不顾一切地发起一次又一次地向日寇的包围圈猛力冲锋，并信誓旦旦地宣布：“眼下日寇上有飞机轰炸、下有东、西、北三方面军形成了弧线，以强大的攻势向我们——中条山包围上来了，大家也知道南面浪涛滚滚的黄河船子早已不见踪影，当今的我们已经前无出路，后无退路，成为“瓮中之鳖。”如果自己不挣作精神冲出重围，一旦日寇攻打过来那咱们必将成为日寇的刀下之鬼；我们是有民族气节的中华儿女，绝不能做束手待毙的怕死鬼，而要与日寇浴血奋战，打出一条血路，四万万中华同胞正睁大眼睛期待着我们冲出日寇重重封锁线，到那时无论士兵官长人人官升一级……”
五月八日清晨，陈永钟奉命带领全连战士潜伏在壕沟里。当接到冲锋的命令后，他立即跳出壕沟，冒着震耳欲聋空降炸弹轰炸声、炮弹轰鸣声、机枪狂叫声，冲锋号鼓舞声下，首当其冲地向东线冲去，此时阵地上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许这里正是日寇的轻重机枪的焦点，当他们和成千上万国军，在冲锋号和督导队的催促下。不顾一切地站直身子边射击边冲向前去。陈永钟冲出才千把米路，他的腿部突然一震，麻木了。但他咬紧牙关继续猛冲，突然一脚踩了个空，便滚倒在一个坎下的低凹处。他还没有挣扎起来，上面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尸体往他身上压了下来，他忍住剧烈疼痛的腿，无力，更无法挣扎起来。前赴后继的国军在官长命令、督导威胁下，奋不顾身地踩着牺牲战友的尸体往外冲，日寇的轻重机枪就像点名似的，冲上多少就击倒多少，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成了山，勇士的鲜血流成了河。陈永钟压在下面被战友的鲜血浸透了衣裳，满脸的血污使他眼睛也睁不开，他干脆侧过脸去闭着眼睛，任由鲜血横流。就这样一个受伤的英勇战士被勇士的尸体活埋在下面……
一场激烈的人海战役在震天动地的枪林弹雨中，冲啊！杀啊的喊声中一直持续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四五点钟，枪声才慢慢地停息下来。
此时来了一些讲着叽里呱啦谁也听不懂他们鬼话的鬼子搜索队。陈永钟心想：这也许是日寇在自己的防线附近清理战场，搜索附近有没有隐患的存在吧!
此时陈永钟真恨不得拨开压在身上战友的尸体，站起来与鬼子拼个你死我活。但又仔细一想，不能！这不正中了鬼子的圈套自投罗网吗？正合鬼子之意了吗？沉住气，咬紧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陈永钟屏住气，将上面尸体流下的血污将脸往上面尸体的衣服擦擦，这也许成了阴间小鬼了吧，然后屏着气、一动不动地挺着……
鬼子胡乱地把成堆的尸体用刺刀挑了一阵子，也许尸体实在太多了吧，使鬼子挑得害怕起来了！只得这里瞧瞧，用脚踢踢；那里看看，都是血肉模糊直挺挺地一具具尸体，瞄着眼看看里面确实找不到存在的隐患，就以胜利者自居的心态，吹着口哨，迈着大步，萧然自在地搜索过去了。
黑暗像可怕的丑类似的慢慢笼罩着大地，经过一天一夜激烈战斗后的战场，到处呈现出一片凄惨恐怖的景象，硝烟弥漫的空间，四周静的可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到处都是尸体的战场让人感到心惊胆战。陈永钟侧耳细听，没有一点响动，他四肢松动了一下，还能动，就挣扎着推开上面压着的尸体探出头来，见四周无人，便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钻出头慢慢地坐起来。抬头四看，只见远处鬼子的巡逻兵拎着马灯。幽魂似的飘来飘去，还不时鬼叫似的吆喝几声谁也听不懂的鬼话，这也许是在为自己丧尽天良地残杀中国人受到良心的责备而壮胆吧！头脑清醒的陈永钟凭着自己的敏感先辨清了当下所处的位置，辨别避开重围的方向。然后含着热泪再次看看牺牲了的战友与同胞，咬紧牙关，推开上面一具具肢体不全，满身血污垢的尸体，慢慢地开始移动。他含着热泪刚爬出尸体堆，离别牺牲战友。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他想难道鬼来拖人啦！但此时的陈永钟对于平常所说的妖魔鬼怪毫不在意，心想：什么阎王小鬼，我不就是活着的鬼怪吗？立即回过头去一看，见身后还有具会动的尸体，就把手一挥，意思是叫他跟上。
对方似乎理解他的意思。慢慢地向他靠拢，就这样两人匍匐前进。
此时的陈永钟像是找到了伙伴，心想：不管怎样，咱们都是中国人，都是同条战壕里出生入死、生死与共的战友吧！我们必须把仇恨记在日寇的份上，不忘国耻，携手共进，闯过鬼门关。
在生死离别的战场上，两人似乎有人在无声地指挥，一前一后，配合得那么默契，匍匐地向着僻静、低凹，黑暗的方向前行。他俩悄悄地匍匐寻找着，向着自己的同胞、脱离战场的方向行进着……
一对生死与共的战友就这样在阴阳相间的路上相遇了，他们凭着理智相互关照，形影不离地利用地形地物作掩护，陈永钟凭着自己的理智的头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前的探索、开路，无声地指挥着后面的遇难同胞紧紧跟上，他俩很快地避开了日寇的严密岗哨的灯光，凭着记忆寻找着可救命的同胞——村庄。
这一夜是那么短，他俩既紧张又不慌乱地不知爬行了多少路，滚倒过多少坎，手上、脚上、身上到处新添了许多新旧交错的创伤，但是他俩全不顾及这些，只有一个奋斗目标——我要活、要为死难的同胞报仇！
黎明时分，他俩终于找到了村庄，找到了当地好心肠的同胞——老乡。老乡在残暴的日寇的威胁下，看到自己的抗日的同胞——国军、犹如见到了亲人，立即将他俩背进家里，问清番号，他俩在老乡的帮助下，很快地被同胞背送到由国军事先约定的红十字会——散兵集结地。然后在当地红十字会的暂时包扎治疗后，又帮助他们找到了原来自己的部队。再由原来的部队立即将他俩送往部队医院进行抢救治疗……
在医院里，陈永钟的腿部很快地动了手术：在那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陈永钟咬紧牙关，解剖腿肚子取出了子弹头，经过消毒、包扎后平安无事。年轻人的体质好，恢复也很快的，几天后的陈永钟就能架起拐杖下地了。他凭着感觉立即去找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友，经过打听战友就在隔壁病房里。于是他就以谈心的方式与对方进行交流，了解到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友名叫谢卿桃，江西万安县谢坪村人，穷苦出生，是刚抽壮丁入伍的新兵，同样腿部受了伤……当他们俩架着拐棍，出来活动时，从另外几个伤病员中更进一步了解到，原来就是他们这个师，在这场激烈的中条山生死战斗中，师长牺牲了，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活着回来的仅仅只有他们七个人……
这次战役是抗日史上最为惨烈的一次战役，这场战役中，国军参战15万人，竟有四万二千死于日寇枪炮之下，而其中死伤的将校军官也不下好几百。涌现出像唐滙源、寸性奇、武士敏、王峻、梁希贤、陈文杞等一批杀身成仁，以身殉国的国军名将领。这次战役的惨败连蒋介石也哀叹说：“中条山战役是抗战史上最大之耻辱！”
在医院里，有关长官亲自到医院看望、鼓励从死亡线上逃生的战士，激励他们为党国已尽忠效劳，忠心耿耿地再接再厉再立新功，并发给按原来所在部队的军衔人人荣升一级的委令状，陈永钟也由中尉连长，晋升为上尉，但碍于当下无法落实到部队，还得等待部队整顿后进入新的编制……
此时的陈永钟亲眼目睹日寇惨无人道的屠杀中国人民，他恨死了毫无人性的日本鬼子，胆子也壮大了，恨不得立即抱起机枪冲向前线，与日寇拼个鱼死网破。于是他抱着急切复仇的心里，四处活动。
从活动中，陈永钟聆听到了在那威武雄壮战斗中，中国共产党以自己的坚强意志和模范行动，在全民族抗战中发挥了中流砥柱作用，中国人民之所以创造了弱国战胜强国的伟大奇迹，最根本的原因是中国共产党代表全中国人民的意志，领导推动了抗日战争，以自己最富有的牺牲精神的爱国主义，不怕牺牲的模范行动支撑起全民族救亡图存的希望。这对陈永钟的思想转变骑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陈永钟终于找到了同乡浦南街道七村上陈村见多识广、老练成熟，武汉军校毕业的长官邵章山营长，述说了自己的苦衷与愿望。邵章山十分支持他，在他的引荐下，找到了同乡平一村辛店自然村的原国军汽车兵团团长姚敏政，请他出面解决这一问题。
姚敏政出于老乡关系，立即接纳了陈永钟，并委任他所属的上尉副官，并具体安排他为属下汽车兵团调度员。并告诉他：“根据你的工作需要，调度员可配备一名勤务兵，这一勤务兵可根据你自己的愿望，选择自己的意中人，在目下的现役兵员或者你自己的亲属中，选择一名你自己信得过指挥得动的人。只要你选得出，我都能把他调过来……”
陈永钟一听，第一个想到的是从同一条战壕里爬出来生死与共的战友——谢卿桃。他想：最近几天忙于找门路，托路头，解决自己的受职之事。好几天没有与卿桃联系上了，不知谢卿桃走了没有。于是他立即跑到医院，当他走进病房，看到谢卿桃正在收拾行装，准备下连队当班长去了。
陈永钟立即笑容满脸地对谢卿桃说：“老弟啊！我上汽车兵团任职了，我看你也别走了吧！留下来上汽车兵团与我一起干上几年好吗？你就在汽车兵团帮我管理杂务，正好这份差事还空缺，你愿意的话现在就跟我走！”
谢卿桃一听到生死与共的老上级陈永钟有这么好的差使，立即放弃了原来的主意，立即大声说：“长官用得着我，我什么地方也不去了，当然跟着你啊！”说完就背起行李跟着陈永钟来到汽车兵团。从此，他俩就开始迈上情深义重官兵情深的人生之路！
原来汽车兵团的调度员是个大肥缺。西北大军区后勤物资的调拨都得经过陈永钟之手，然后再由汽车源源不断地运向西北各部队。于是，陈永钟在上司团长姚敏政的支持下，大显身手，尽快地把物资筹集起来运向各军营，让国军战士，吃好穿好。养足精神尽快地把鬼子赶出中国去。有时他还亲自督查，深入车队快速运转，他很快地将调度工作搞得有声有色；下有勤务兵谢卿桃默契的紧密配合，立即将汽车调度工作打开了崭新的局面。不仅运输、调拨雷厉风云，而且物资质量上等一流。于是在上司姚敏政的赞扬声中，顿时陈永钟很快地成了汽车兵团里的显赫人物，为党国的抗日斗争的后勤工作做出了巨大贡献。在汽车兵团里成为红得发紫的抗日英雄。但时间久了，“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外界的不正之风鱼贯而入，陈永钟也在军需上动起了瞒天过海的手脚。他一面把钱寄回家来，在家里大兴土木——造五间四居头；一面再也不顾家里有妻子儿子了，经常与其他官长一起过起了寻花问柳，享乐腐化的生活，还经常驾车出入于太原等大城市的鸳鸯楼寻找美女。并在太原市最大的鸳鸯楼中挑选了最漂亮的妓女傅苏云，赎出作为随身太太。每天进进出出带在身边，影形不离地跟着他。有时乘着汽车，以检查工作，督导运输为名，到处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过起了享受腐败的日子……
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时，陈永钟家里的五间四居头房子也将造好了。此时的陈永钟想：现实的战斗使我懂得了国民党腐败无能，政权的失守是迟早的事，我必须有自知之明，更何况‘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趁我现在荣华富贵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再混下去不要‘香时不走、臭了走。’所以我此时不走，还待何时啊？是该到走的时候了。于是他拿起笔来，立即向汽车兵团团长姚敏政写了一份辞职报告，并亲自呈了上去。
姚敏政接到辞职报告，莫名其妙地说：“陈调度，咱们是同乡好友，你不是干得好好的，怎么神经兮兮地想起辞职来了？”
陈永钟笑眯眯地说：“团座啊！俗话说‘树高千丈落叶归根！’人迟早要落叶归根的，总不能在部队当一辈子的兵吧！现在不是鬼子投降，抗战胜利了吗？乘着这一个机遇，咱们不弃甲归田还待何时啊！”
姚敏政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陈永钟，笑了笑说：“老弟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何苦要走这步路啊！”
陈永钟接过话题说：“团座，我在你的部下过得很开心，但我深感‘树高千丈，落叶归根’，这是迟早的事现在日本投降了。太平世界了……”
姚敏政又想：人各有志，既然你下了解甲归田的心，我一定要强留你，你也会不高兴的，反正汽车调度员是个肥缺，人家送礼想要都争不到呢？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两全其美，随你去吧！
陈永钟得到了上级姚敏政的许可以后，接着他又在家中设了一桌便宴，特地请来了他的下级谢卿桃。
谢卿桃以为长官上任以后，一路凯歌，美名远扬，该是荣升的时候了。于是高高兴兴地前来赴宴，谁知坐下酒过三巡，陈永钟就开口了：“老弟啊！我们是同一条战壕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亲密战友，不仅受过严峻的生死考验。如今在军务共事中，你为党国的抗日战争工作突出，忠心耿耿为党国效劳，倾佩！倾佩！证明你是我胜得过的人，说明我眼光不错，没有看错人……不过，老弟啊!我现在准备要离开这里，望你在这里好好地干下去，年轻有为，前程无量……”
谢卿桃一听长官要走了。立时紧张起来，惊慌失措地说：“长官，你高升了？能带我一起走吗？……”
陈永钟笑笑，继续和蔼可亲地说：“不！老弟啊，我是弃甲归田，回家当平民老百姓去了！”
谢卿桃一听心里立即紧张起来，紧接着说：“长官，你在这里不是干的好好的，为啥要回家？如果你要真回家？就带我跟着你一起回家吧！”
陈永钟耐心，认真地解释说：“不！老弟，你年轻，在这里好好干，前程无量，我的家乡是在农村，你去不会多大出息，跟着我回家贻误你的青春年华，我想。你还是留下来继续干下去吧！”
谢卿桃见陈永钟不愿收留他，立即着急起来，站起来走到陈永钟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陈永钟前面，含着眼泪说：“长官，你是我的再生父母，长官与太太对我的恩典，我终生难忘，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啊！我知道我不识字，连干些粗笨的活儿也干不好，长官，我会尽力的，我会服侍长官与太太一辈子，望长官收留我！带着我咱们一起走吧……”
陈永钟见谢卿桃执意要跟着他走，而且还跪倒在自己面前求他，他搔搔后脑勺，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边弯着腰把谢卿桃搀起来，一边说：“卿桃，起来，起来！你这样算什么啊？你一定要跟着我走，那咱们就一起走吧！”
此时，谢卿桃听到长官答应他了，才破涕为笑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声说：“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于是陈永钟与太太傅苏云、谢卿桃三人，立即各自收拾起属于自己的服装、日常用品等行李打好包袱……
陈永钟等三人收拾好行李，并由谢卿桃装上了部队运货的马车上，由谢卿桃押车专程送往太原火车站。
陈永钟与太太分别告别上级姚敏政团长，与共事过的众同事、昔日有过来往的战友一一握手告别，离别了忙碌多年的军营生活；并由部队专车直送他们到太原火车站，早已买了火车票的陈永钟三人，高高兴兴地坐在候车室，眉开眼笑地想着自己荣归故里的美景，恭候着列车的到来。
一九四五年农历十月，正是江南乡村空闲季节，陈永钟衣着军装，戴着军帽，脚穿皮鞋带着太太，后面紧跟着勤务兵，威风凛凛地乘上火车。一路上威风凛凛、喜笑颜开的风光使车厢内的人们不时投来羡慕的目光……
一到家乡（郑家坞火车站）下了车，陈永钟立即换上家乡人穿的土布衣衫，并改乘班车；到了浦江汽车站下了汽车，三人谁也没有空手：陈永钟挑着夫妻俩衣服被褥在前面开路，谢卿桃挑着重重的行李紧紧跟上，太太付苏云拎着自己的一些生活细软物品虽然有点累，但也不示落后，谢卿桃挑着的担子虽重但也不敢落后。三人各自挑的挑，拎得拎，怀着落叶归根的美好心理欢欢喜喜地挑着衣服被褥悄悄地进村了。
村里人闻知陈永钟荣归故里，纷纷前来围观，陈永钟安排谢卿桃好烟大前门，哈德门分别招待，陈永钟与夫人分别于村里的长辈握手问好，叙旧思源……
紧接着陈永钟夫妻俩立即走进新造的五间四居头新房，这新房虽然看起来干干净净，但他们立即脱去外衣，卷起袖子，一齐动手打扫房子，清理垃圾，房前屋后清理得一干二净，就这样很快地在新房子安顿下来了。
陈永钟弃甲归田的消息，一时在南山脚一带影响非凡，轰动了县里。一些地方上的绅士，县乡官僚纷纷前来拜访。见陈永钟与漂亮的太太逍遥自在地坐在乡间客厅里，穿着粗布便衣，更显出了绅士的风度。谈笑风云，喜笑颜开，更显出家道温情幸福。家中的迎宾招待等一切事务全由勤务兵谢卿桃包揽，更显示了陈永钟的高雅。陈永钟的谈吐风度使前来拜访的官吏宾客羡慕不已……
可暗地里陈永钟对谢卿桃亲如兄弟，无论用餐、穿衣都以兄弟一般，平起平坐，相敬如宾，从来不把他看做下等人。
陈永钟回家以后，住的是新房，陪得是漂亮的太太，做一切杂务都有勤务兵谢卿桃一人独揽，在乡间美名鹊起，轰动乡间……
在乡间，人都是这样“人望高头，水往低流。”陈永钟有这样好威望，必定有他的高超本领，所以人们都以崇敬的目光看着他，信赖他。由此邻里乡间有事必定请他去摆平，有难必得求他开导。所以陈永钟每天在太太的陪同下，不是去这村讲事，就是往哪村喝酒，成了乡里显赫一时的绅士。确实这时的陈永钟过了几年出头露面、轻松惬意、在乡里很有威望的人士。就连他的新房紧靠通往义乌的大坞里古道旁，在那土匪、强盗横行的民国年间，凭着陈永钟的官威，从来也无人敢来骚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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