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有菊黄最情柔<散文诗>(外一章)
瓣瓣秋黄,灿灿若诗,漫溢陶潜东篱墨香;泠泠霜华,霏霏如诉,洇透易安西风词魂。
低眉的娇羞,似青瓷釉里那抹不肯褪去的胭脂。疏逸之气,将寒露淬成暖色的律动。
开谢从容,吐纳天地灼热的呼吸。沐日浴月,似谪仙临凡,傲骨清绝。
欲说还休的悠然——谁解它深埋根脉那段未烬的情柔?
唯花期有知。
雁字回时,风雨打蕉的每片凋零,犹枯槁的狼毫,直视俗物。
不舍缱绻,为酬绿叶;愿将贞秀焚于书笺,蘸血写下对抗荒芜的厮磨。
零落尘泥,亦阳光得庄严如典,优雅地笑对晨昏。
谁赏菊黄不动容
第一幕:鎏金延年
遍地黄花,宛若白石老人倾洒的鎏金釉,将《菊酒延年》的墨韵镀上神话;那只立于篮柄的蚂蚱,被时光凝固,俨然成了菊的活化石。
第二幕:蕊的嬗变
绿肥的蕊,似官窑里未裂的霓彩,正酝酿另一种嬗变。初开的情窦,跃动青涩火焰。那丹叶下暗涌的潮汐,藏着未完成的涅槃。
第三幕:青鸟禅意
青鸟衔环,将绰约风姿妆点为荣枯的禅意,翎羽轻斜,俯身敬谢恩露。沙漏印证唇语,复述三生石上滴滴泪红。心跳悬于九月檐角,绣球引来丘比特之箭,静待有缘人。谁不为坐怀走神?
第四幕:任尔霜打
贞操在炼狱的熔岩里,长出对峙宿命的刺茅。任尔霜打“宁可枝头抱香死”的凛凛《寒菊》①。又是谁,在秋风中低吟千年风骨?
幕落·盛宴
落幕是生命无常,是存在镜像,是屈子《离骚》的叩问;当泥土吟诵“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恍若灵魂坠入一场璀璨的盛宴,每粒尘埃都读懂了它的遗言。
钟情于斯,又有谁不为之动容?
注:①《寒菊》“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出自南宋郑思肖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