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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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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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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小菜园

每当路过小区人家的菜畦,我就会想起小时候故乡屋后的小菜园。初夏时节,斑驳的竹篱笆墙上攀援着绿色的爬山虎,缠绕的藤蔓上开满紫色的牵牛花,夕阳下辉映着着母亲躬身劳作的身影。这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永远定格在我的心间,散发着岁月的芬芳。

当初,老家屋后是一片荒地,长着野草,堆着杂物,母亲看着可惜,决定把它开辟成一个小菜园。母亲一生勤劳,从来也不愿闲着。开个菜园,种点家常菜,既锻炼了身体,又给家里提供一些吃起来放心的绿色蔬菜,一举两得。

早春的风还带着些寒意,母亲就开始打理荒地了。她蹲在冻土上,用铁锨一点点剜开板结的土层。遇到顽固的石块,便跪坐在地上,用挖刀撬,手指都磨破了,还在坚持。那时父亲不在家,我读中学,母亲不让我干活,全她一个人忙活。经过半个月的努力,地整好了,垄扶起了,竹篱笆也扎上了,小菜园的框架出来了。

惊蛰过后,母亲就把浸泡过的韭菜籽均匀撒下,再覆上一层薄薄的草木灰,仿佛给土地盖上柔软的棉被。盛夏的正午,阳光把泥土晒得发烫,她却戴着宽檐草帽,拎着自制的粪水,给豆角藤蔓根部细细浇灌。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她只是用衣角随意擦一把,转头对着蔫头耷脑的黄瓜苗轻声安慰:"喝饱了水,就能长得水灵啦。"

在打理菜园的过程中,母亲摸索出许多小妙招。她会在茄子苗旁埋进鱼肠,说这是让果实饱满的"秘密武器";她用麦秸编成草环,套在西红柿根部,这样既能保湿又能驱虫;就连收获后的菜叶,也被她堆成肥堆,来年化作滋养土地的养分。最有趣的是她和鸟儿的"斗智斗勇"——她在竹竿上系着彩色布条,风一吹哗哗作响,麻雀不敢上前;她把易拉罐剪开挂在藤蔓间,阳光折射的光斑能吓跑偷食的乌鸦。这些奇特的做法,都是母亲在生活和劳动中积累出来的经验,新鲜而有趣。

母亲种菜从不施化肥、打农药,用的全是自己积的农家肥。有时她还会到附近的一家养鸡场讨些鸡粪,给秧苗追肥。为防止蔬菜不受病虫害,母亲将辣椒和大蒜的混合液喷洒在叶片上。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在蔬菜上洒草木灰。这些办法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既实用又安全,保证了蔬菜天然无公害。

丰收时节的菜园,是土地对母亲辛勤劳作的馈赠。一垄垄的辣椒青翠欲滴,一架架的黄瓜顶花带刺,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豆角细细长长地挂满了架,紫色的茄子坠弯了枝桠,成串的西红柿红得透亮……吃不完的蔬菜,母亲会仔细分类,鲜嫩的送给邻居,稍老些的腌成咸菜。那些年,我们家的餐桌上永远不缺新鲜菜蔬,连左邻右舍都沾了光。

后来我到城里求学,每周回家,菜园都会给我带来惊喜。有时是新搭的葡萄架爬满了绿藤,有时是新辟的角落种上了我爱吃的红芋。母亲总说:"人勤地生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可我知道,她守着这片菜园,也守着等我回家的念想。

如今,随着母亲的故去,老屋后的小菜园已不复存在,荒草又渐渐占领了土地。我偶尔回去,还能在砖缝里看见几株倔强生长的野韭菜,那是母亲留下的种子在延续着生命。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母亲戴着蓝布袖套,头顶宽沿草帽在菜畦间穿行,晨露打湿了裤脚,脸上却挂着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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