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与灯

文/杨朝友

当我握紧笔杆，饥饿便退到纸页之外

笔尖在夜色里行走，留下返青的麦垄

这盏灯不是月亮，却让黑暗长出绒毛

你端来的茶水，总能接住我即将破碎的时辰

玻璃杯底压着皱褶的挂号单，像未拆封的诺言

他们总说诗人需要孤绝的岛屿

我的陆地在你目光里起伏

茶凉了三次，墨迹在第六次加深

每个停顿都蓄着水光，怕惊动纸上的胚芽

从飘雪到落英，鞋底沾着不同季节的晨露

行囊里故事发潮，笔锋却愈发滚烫

若有一天诗句不再赶路

定是你捡拾落叶时，把秋天夹进了我的稿纸

晨光中你修剪窗台绿影，暮色里我收割词语

我们共用着错位的钟表，却种出相同的年轮

孤独被你浇灌后，在墙角抽出新的藤蔓

生活把情节磨成粉末，而爱

是砚台里那圈不肯凝固的深夜

既然选择了与灯火共生

就让脊背在暴雨中长成老树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