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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彩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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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5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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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新月悬挂夜空(组诗)

卸下芳华须臾

扬起眉毛

让云朵住进来

卷出红花,暗香

卸下记忆

清除门前积雪,杂草

让年少时出走的梦归来

褪下伤疤之上的轻纱

露出生活最真实的部分

让痛苦在现实中彻底死去

与一群蚂蚁一同活出精彩

将四季的棱角折叠

任跛脚的身影安然通过冷冽

让一串串动人的故事

紧随导盲犬穿过纵横相交的小巷

在生活的死胡同拐个弯

脚步,南来北往

走向山外的,光明涂满脚掌

绿意攀上肉身

踏进街巷的,倾向隐秘

有的最终卡在死胡同

若选择拐弯,回走

一缕光亮兴许递过生的希望

百灵站在自由的枝头

不论是否飞翔

最先扣入清晨的

总是衔着乡音的翅膀

那些颓废的苔藓在皱眉张望

阳光也不愿意伸出援手

只有一群蚂蚁将以盛大的仪式

欢送那些烙满淤青的背影

跟着故乡走

故乡站在怒江左畔

悠悠撕下旧日历

让贫瘠躺回照过祖辈的月光里

新日历,长着万亩梯田的模样

夏雨长了稻秧的肥膘

秋来鞠躬托举浓浓稻香

故乡咀嚼着傣味撒撇的酸爽

清苦的劲爆

走出傣族泼水节的洒脱

红砖青瓦,傣家小院飘香

扬民族团结的长鞭

以油油的绿茶涂抹荒野

任大朵山茶花染遍每一寸故土

紧跟的是我匆匆碎步

盛满几代人背影的窝棚

窝棚里满满当当

一晃眼,祖父眯缝着眼捋胡须

也在捋顺日子的千万死结

捋出粗粮下的大米清香

火塘旁,父亲搓着缰绳

一头拴住那头黄牛的剽悍

犁铧在清风里浅唱

一端长出希望的根须

炊烟拓印古铜色微笑

柔柔地轻抚屋顶

填补几只白鹭特意的留白

晕染故乡辽阔的空寂

颤栗的音符

一个音符顶破睡梦

似流浪猫在哭嚎

又像老狗的哀鸣

盖过病房内的呼噜声

一声未熄一声又起

如是,疯狂地

撕扯着夜的寂静

心跳急促,慌了神

瞪大瞳孔却无一丝光亮醒来

不!那是从远处病区逃出的声音

定是肉体疼痛的发声

亦或灵魂悬浮在暴风雨中

受尽煎熬发出的呼号

大概,一朵花正与霜雪抗争

或许,一个青年将在黑暗中重生

双耳慢慢僵直,将思绪紧锁

不愿对那个声音再做猜测

口红

一支口红行走起来是有力量的

尤其在生命萧瑟的深秋

它走过苍白的双唇

脚印将唤醒一弯新月

摆渡两条赤红,向远方延伸

一个生命便鲜活起来

那些颓废,绝望,伤口

一一被掩埋

百鸟以颂歌撬起朝阳

黎明蹦出地平线

一支口红,亦如缰绳绵长

一端牵着晨光,一端植入空无

新叶重新爬上枝头

硕大的根须改写生活的旧伤

那个声音

急促地从睡梦中跳出

在耳际摩挲,跺脚

心在发凉,夜在颤栗

辨不清是悲悯的鼓点

还是千军万马在驰骋疆场

一道光闪过窗

无数道光紧跟其后

夏虫以鸣叫挺出闷热的暑气

风雨声渐次收拢喉咙

那个未央的声音推着时针

撕下人间睡意,一层又一层

风铃卡在夜的喉咙

我抬起左手

黑夜磕落生活的硬伤

暑热正好耷拉着脑袋

一只饱足的蚊子从掌心逃离

我抬起右手

寂静充盈着整座住院大楼

一阵鼾声闷雷似的

带着酸涩从门缝挤进来

中年母亲盯着一缕微光

一条小溪正走过脸颊

另一条小溪跨过鼻梁与它交汇

一颗心与雨夜一同微颤

让出锋芒

当羽毛躺入大地

书写未完结的青春

我便让出骨子里那些生锈的执念

汗液抽扯晨昏卸下咸涩

僵死的五指掰开雪花的冷冽

暗香正厚葬那些飞溅的血腥

故乡的小桥容纳陌生的脚步

河流带来未知春秋的泥沙

母亲更喜欢鸡鸭馈赠的流黄

父亲选择一生侍弄羊群的舒坦

我要在黑夜的腹腔

迎着北风,让出锋芒

任失意的竹林摇晃出岁月的风骨

让无骨的蜂蝶舞出大山的坚挺

暴雨砸痛记忆之弦

雷声轰鸣。暴雨肆意啃噬大地

砸在惶恐的梦里

沉睡的神经被戳醒

记忆之弦被砸伤,灼痛

风雨声猛烈地撞击耳膜

和三十年前那个夜相仿

一个熟悉的呼救声跌进夜的漩涡

捶打父亲的心脏

两座山梁间的小溪长高咆哮

撕咬着午夜,掘破塘埂

拽走塘里的圆柱木材

父亲跨过洪流,扑入泥堆扒寻

一具裹满泥沙的躯体,尚存余温

塌陷的大山,倒塌的房屋

主人家的恸哭,被深夜厚葬

父亲立在暴雨中,威严如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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