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的另一种修辞（组诗）

一

节假日，喜欢攀爬老家后山

几十年，习惯已成为一根磁针

悬浮在心尖

经过那些被风干的伤疤

倾听它们安放枝干上的心事

一条溪流与我搭讪

从山脚到山腰，只有友善

蜂蝶为躲避造访者常与风撞个满怀

我心生怜悯，为那些精灵

却无法猜透它们一路背负多少慌张

多少泪渍烙在触须

二

山腰那棵老映山红，年长于我

父亲的青春依旧长在它体内

年轮掩盖不住，北风摧毁不了

那簇血红每年在涂改它苍老的枝丫

棵棵翠竹，长满鸟鸣

结出挺拔的果。它们终将走出林间

落地长成天使，搀扶玉米杆

或为篱笆，亦或站成豆架

一根根常青藤，有个好名字——

铁藤。夏末收藏紫红花絮

也收藏缕缕清香

赶着立冬节令捧出饱胀的果

三

爬至离山顶不远处，视觉随之晴朗

一股清流于山腹喷薄而出

似梦挥动羽翅，如鱼儿雀跃

推出自由，带着脉搏余温

多少云霞曾贪恋人间

隐入地心，化为这清舌外吐

多少春花在这里安度前世

把今生举过林荫

溪流向下，抵达我青涩记忆

盈满村里一口口大石缸

漂洗过一个个尘封的庄稼汉

至今，喂养整个村庄

四

狮子网，地衣，野草各占领地

极少空白，是它们对生命的留白

这里住着四季风，凌乱的童年

砍刀依稀光亮，血滴亲吻过刀锋

童年的肩扛起过多少火塘

压低冬季的凛冽，寒碜的日子

温度恋上薄衣，力量潜入瘦骨

一家人有了新方向

松鼠溜过树梢，飞鸟在忙着梳妆

蘑菇学星星的样到人间捉迷藏

山顶，青松对着村口鸣奏

我向着远方书写温热的诗行

五

倚靠青松，向光阴漫溯

我要从山腰刨出当年那把大火

掰开它邪恶的黑心

用残缺的手掌让它向善轮回

用银丝缝补夭折天堂的心脏

在他白骨之上种下星星

任光亮埋葬孤单

让雾霾，黑云远赴琼楼

脚下这座山，盛满母性

深烙父亲刚劲的心跳

它在我俯首间拔高

如人生这把尺在清风臂弯延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