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人》

文/杨晨

提及水中人，让我不免想起去年参加山东省作家协会“请作家回家”活动中，有这样一个环节，那就是与《山东文学》《时代文学》编辑进行了座谈交流，当时提到过关于文章写作的三个阶段，迷茫期、成长期、成熟期，就像我自己不也是如此。经过五年的时间，从一个文学萌新成长为了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这样一个阶段的变化，让我想到了人生，想到了人生的三个重要阶段。

透过平静的水纹，那人生的发展过程历历在目，人生必经的阶段浮现在水面上。从杯子的侧面，反射出了现在的自己，似乎也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一群人，虽然它很平静，平静的甚至都有点让人害怕。连那不起眼的角落里摆放着的三杯水都已淡忘，若不是无意中的问及，亦或许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想起吧！

可惜只有三杯水，我很惊讶，真的只有三杯吗？仿佛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就注定好的，代表着人生的三个阶段，出生、发展以及死亡。这时，我拿起一枚鸡蛋，小心翼翼的把它放于杯中，生怕惊扰了什么，却形成了三种不同的结果，有的漂浮于水面上，有的悬浮于水中，还有的沉于水底。然而，同样的一个鸡蛋，却有着不同的命运，经历着不同的变化，正表明了人生的常态，折射出了这短短几十年的世事无常。

记得南宋《三字经》里曾经提出过“人之初，性本善”，就好比这漂浮于水面上的鸡蛋，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是善良的，拥有着最初的纯真，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而母亲扮演的角色就像那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食盐一样，每天在水中加一点盐，加一点盐，渐渐的鸡蛋就会漂浮于水面上了。这个时候，婴儿也就过渡到了儿童阶段，甚至是少年阶段。倘若这时就把盐水换掉，那么你会发现，鸡蛋便无法一直保持着漂浮，慢慢的就会沉于水底，所以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意味着母亲在这个阶段中所扮演的角色有多重要。怎奈社会是一个大熔炉，杯子留给鸡蛋的空间属实太小了，难以拥有太多的余地让你去沉思，去犹豫，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不过，这只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小步，可以说是三分之一，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这时的你会偶然间发现，鸡蛋竟然悬浮于杯中，从而联想到了现阶段的自己。每天在这物欲横流的尘世间，穿梭于时间的缝隙中，拼命的挣扎着，虽然它不只局限于那狭小的杯子，但它何尝不像那束缚鸡蛋的杯子一般，束缚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在这人生的岔路口，我就像那悬浮于杯中的鸡蛋，漂浮不定，一直都在徘徊着，彷徨着，甚至有时也曾迷茫过。因为一个选择也就意味着以后的人生是怎样的，道路不同，人生轨迹也就会不同，可能会欣喜，可能会庆幸，也可能会遗憾、后悔。那跌宕起伏的人生，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不是，因为那里充斥着

人性的丑恶与贪婪，崇尚权势，见风使舵，便是鲁迅先生对中国人的民族劣根性的最好阐释吧！

提起民族劣根性，其实早在九十多年前，鲁迅先生就在多篇文章以及著作中，对中国人的劣根性做了深刻的描述。由此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段往事，记得在回家的路上，偶然间看见一位七十岁左右的大爷，他穿着单薄，冻的瑟瑟发抖，仍然站在寒风中叫卖着蔬菜，只见他双手哈着热气，双脚来回的跺着，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稍微暖和一点吧！就是在这么严寒的天气中，他的叫卖声响彻了整条街道，可惜半天也没有卖出多少菜，脸颊都有些冻伤了，他便简单的涂抹了一下冻伤膏，又开始叫卖了。这时他的叫卖声终于吸引了一个小伙子的注意，来到了大爷的菜摊前，打听着菜价。十五分钟的时间，他就站在那里，像一个木头桩子一样，没有丝毫想买的意思，但大爷仍然卖力的推销着他的蔬菜，不知是大爷的坚持打动了他，还是在盘算着什么，他迈开了那许久未动的双脚，随便挑了一些菜，就拿出一张大票要大爷找钱，于是大爷赶忙去找零钱，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怎奈没有那么多的零钱，毕竟一天也没有卖出几棵菜，心想着去隔壁摊位换点零钱，然而，由于腿脚不利索，几十米的距离，大爷走了整整二十分钟，小伙子便一直在旁边不耐烦的催促着，说是赶时间，等到大爷终于把找好的零钱递到他手里以后，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人群里，只留下大爷一个人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后，大爷拿着刚收的钱，又折返回了隔壁摊位，这个摊位是卖五谷杂粮的，打了十多年的交道了。老板娘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五五的样子，皮肤白皙紧致，两侧的耳朵上还挂着一副圆形略带花边的眼镜，有着一口流利的外地口音，好像是早些年嫁到这边来的，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她为人很好，心地善良，也很和蔼可亲，每次见人都会笑眯眯的，眼睛瞬间就眯成了一条缝，如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是睁着还是闭着的。虽说是隔壁摊位，却也隔着一段距离，这看似不远的距离，对于大爷来说，好像走了几百米那么远。一进门，老板娘就赶紧招待大爷坐下歇歇脚，但大爷并不着急坐下，而是用颤抖的手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用塑料袋仔细包裹着的钱，想问问钱的真假。当老板娘接过那张钱一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便询问他这张钱的来源，直到此时，大爷才知道这是一张假钱。老板娘不忍心看着大爷难过的样子，就赶忙从包里拿出了一

张真钱，递给了大爷，希望他能收下。大爷连看也没看，就笑着摆了摆手，失落的走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假钱，不愿松开，生怕一阵风吹过，钱便不知去向。

凛冽的寒风中，只有大爷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那里，呆呆的愣了好久，好久，一直坚信那个小伙子会回来找他的，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凌晨，也没有看见那个熟悉而又匆忙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直到老伴来叫他回家，他才只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失望的回家了。

寂静的街道上，我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大爷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追问自己，不是“人性本善”吗？为什么长大以后一切都变了，真的变了，缺少了儿时的纯真与善良，这便是民族劣根性之所在吧！虽然鲁迅先生的这些话已经跨越了世纪，但放在今天，仍然体现出了人性丑陋的一面，犹如一盘散沙，几乎无可厚非吧！虽说对待这一问题，不能以偏概全，仍有着善良的一群人，但善与恶之间仅仅只是一条马路的距离而已。人性本善，是从婴儿时期开始的一个懵懂的阶段，但经过岁月的历练，有的人坚持了下来，而有的人却把它抛弃了，从此形成两个极端，一个代表着正义，代表着善良；一个代表着邪恶，代表着丑陋。在发展的重要阶段，或许这便是社会带给人们的最深感悟吧！

写到这里，猛然间发现水中的鸡蛋已经沉入水底了，就像人生的过往岁月，从无中来，又从无中去，因为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偶然的，谁也无法选择自己需要面对的人生，有的光宗耀祖，有的平平凡凡，有的碌碌无为，还有的自甘堕落，最终放弃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而悔恨终生。虽说来这世间只是经此一遭，但却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就像窗外的雨滴，它们的存在是短暂的，哪怕仅仅只有几秒，而形成的过程却是异常艰难的，即便如此，它们最终还是会被蒸发掉，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么我们就好比这枯黄的落叶，无论曾经的叶子有多么翠绿，只要季节一到，便只能回归大地。无奈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一旦尾声临近了，便只能带着遗憾回到最初的地方，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这个世间也会把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磨灭的不留一丝痕迹，成为一片空白。哪怕再去努力追忆你的曾经，往往连你的音容笑貌都模糊了。或许直到最后，还有着太多的遗憾和不甘，那独自面对的一切，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没有挽回的余地，甚至连一点时间也不曾留下了。

总之，这就是人生发展的必然阶段，我们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只有去经历这一切的变化。想想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就像杯中的鸡蛋，从漂浮到沉于水底，只是时间的问题，却是每个阶段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看着面前的三杯水，鸡蛋呈现的状态就好比人的一生，有好的，也有坏的；有真善美，也有假恶丑。虽然身处社会的洪流之中，难以像杯中的清水一样永远清澈，但不希望复杂的社会连你对事物的评判标准也最终抹杀掉，因为这是人的最后底线。

或许每个人的看法不同，但我有我的看法，就像那杯中水，倒入水的颜色不同，也会有着不同的现象。虽然杯子很小，盛不下太多的水，但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杯，也足可以洗涤内心，净化心灵，就像最初的鸡蛋一样，不被尘世所玷污，仍然漂浮于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