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严观
网站用户
醋是酸的
一滴黄昏挂在旧时代
铜壶的流边,暮色里慢慢
发黑,一粒高粱的胚芽,
土地的鞭痕与汗的咸味,
在瓮中发酵自酿。
时间脱落的牙齿,
啃噬过木勺、瓷碗、
藏着针线的围裙——
整个春天的酸杏腌渍了
记忆的守门人:
舌尖开出白花,
未归的人尝到乡愁。
阴天的酸味顺着窗棂
爬成藤蔓,某个词也这样
卡在喉头,脆生生的黄瓜
泡成皱巴巴的时候,整个秋天
在里面酸得发不出声音。
地窖第十三阶的陶瓮腹部,
传来持续一百年的细微裂声,
像年轻时咬碎的冰糖。
暴雨将至,世上的元音,
未成熟的葡萄,恍惚听见
老房子的阴影里又在提问:
“现在,你终于尝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