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月亮

风在晾衣绳上绕了三圈

把云织成半透明的茧

你悬在塔吊的铁尖上

像枚褪色的银纽子

扣着城市撕开的夜的裂缝

楼下的烤串签子戳破暮色

穿拖鞋的人举着啤酒

杯口相撞时

你碎成三瓣——

一瓣粘在他袖口的油渍里

一瓣沉进没说完的半句埋怨

最后一瓣顺着他的叹息

落在我窗台那盆茉莉的根须

我数花瓣上的露

每颗都盛着你的冷

晾衣绳晃了晃

像母亲当年踮脚

够竹竿最上端的蓝布衫

她袖口扫过的地方

你的影子正叠成

未写完的信：

"檐角的风铃又锈了

你寄的月饼

糖霜在罐底结了层壳"

塔吊还举着你

像举着祖父压在樟木箱底的家书

字迹被虫蛀得浅了

但某个亮灯的窗口

地板上伏着你的轮廓

轻轻晃

像我指尖划过旧相册时

带起的那缕灰

落在他笑纹里的

那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