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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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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的回响:五章(组诗)
一、雪峰的回响
雪峰山默默矗立,
嶙峋脊背刻满时光印记;
那些凹陷的沟壑,
在风雨中淬炼成勋章。
如今硝烟散作山间雾,
清露于每片叶尖凝望;
当飞鸟衔着晨光穿过幽谷,
安宁舒展为万顷霞浪。
山体内部回荡青铜号角,
一声声化作流云游荡;
最终,它缓缓舒展出双翼,
托起无数洁白羽翼的飞翔。
二、界碑
残破工事蹲伏山坡,
像一尊生锈的守望雕塑;
钢盔低垂松涛间,
护佑的疆界寸土未移。
当新生的油桐雪覆山崖,
所有缄默便有了回响;
种子在弹壳的凹痕里萌发,
根须紧抱土地深处——
那道被热血浇铸的脉络。
界碑并非冰冷石头,
它延伸成每道田埂的走向,
汇入山下奔涌的春流。
三、资水记得
资水驮着夕照流淌,
揉碎两岸金黄的稻浪;
它记得无数草鞋踏过浅滩,
浸透硝烟的蓑衣沉浮。
火把在夜色中接成长龙,
点燃星河守卫的轮廓;
当露珠缀满寂静河床,
每颗都闪烁未凉的承诺。
如今渡口再无枪声惊鹊,
捣衣声应和着归帆;
沉落水底的断刃锈蚀,
却将月光磨洗成银簪。
四、青苔覆盖的弹壳
青苔在弹壳上刺绣,
缓缓抚平凹痕与创口;
雨水以温柔针脚,
为金属织出春衫。
它曾在啸叫中撕裂长空,
此刻静卧蕨草荫庇;
如同记忆被时间包裹,
在土壤里听见脉搏。
终于,当山雀停驻,
这金属遗忘自己的锋利;
它懂得:生命比钢铁柔软,
时间会让所有伤痕开成桃李。
五、碑前
石阶上脚步轻如落羽,
少年捧来带露的洁白;
石碑的姓氏在光中呼吸,
松涛将寂静谱成海。
他们俯身擦拭碑座,
拂去薄霜与经年尘埃;
当指尖触到冰凉的镌刻,
暖流忽然溯时光而来。
这并非沉默的岩石,
而是永不低垂的眺望;
它越过山峦,漫过田畴,
融进每扇被晨光照亮的窗。